,三步並作兩步,把他拉扯回來,“我說話你不聽,非得讓咱爹發話?!”
看看老李頭還是沒說話的意思。
老大嘆了口氣,把老三按到椅子上,才朝著老二說,“不管因為啥,春峰娘今天做的就是不對!你們現在趕緊的趁著天還不晚,去張家村走一趟,給海青賠個不是。老二陪著春峰娘一塊兒去!”
又轉頭朝著李王氏說,“娘再給備二十個雞蛋,讓老二帶去。……都是一家人,為了這麼點東西,吵翻天了,不是讓人家看我們李家的笑話?”
老李頭“嗨”了一聲,站起身子,“就這麼著吧,照老大說的辦!”
許氏一聽大哥讓她去給張家村給大姑子賠不是,登時惱了,“呼”的站起身子,剛要說話,被李家老二拽著就往外走。
等這兩人出了門兒,李王氏才從鼻子孔裡發出一聲輕哼,對著海棠說,“看看,當著你爹和你大哥的面兒,她還敢給我撂蹶子!”
李海歆嘆了口氣,對著李王氏道:“娘,春峰娘是有些好吃嘴,可沒抓著的事兒,你也不能硬往她頭上扣。”
李王氏撇了撇嘴,把臉兒扭到一旁不說話。
何氏叫海英,“走,咱去西間兒撿二十個雞蛋,讓你二哥他們帶過去。”
正十五的月亮,圓盤似的掛在天邊兒,把地上照得明晃晃的。李家老二套了牛車,強拉著許氏帶著二十個雞蛋去張家村。
送走老二兩口子,老大兩口子進了屋,趁著月色何氏進北間看了看孩子們,兩張大炕上五個孩子睡得香甜,梨花被老大春桃護在裡側睡得很安生。
何氏笑了笑,心想著五丫能跟春桃睡習慣了,她夜裡也好得點空子做做針線,就沒抱她,輕手輕腳的退了出來。
李海歆黑著臉兒坐在炕沿兒上生悶氣,何氏笑了笑,開解他,“梨花大姑也不是小氣記仇的人,老二家的這一去,面子全了,日後還能真不回孃家?”
說著替他解了衣衫,又去打了水來,蹲下來替他洗腳。何氏的手常年做家務活,又忙地裡活,粗糙得厲害,手上幹皮遍佈,一下下輕刮過他的腳心,有些癢,癢到心底便是酸酸的。
李海歆彎腰抓住那雙手,低嘆,“孩子娘,這些年辛苦你了。”
何氏的眼一熱,別過頭去,把手抽出來,繼續洗著,“今兒這是怎麼了?”
李海歆不言語。他本就是沉默的性子,這會兒更有諸多感慨堵在心頭說不出來。
有微燻的春風和著春天的草木花樹氣息溜著窗縫兒鑽進來,豆大點的油燈被吹得忽閃忽閃的,把低頭認真洗腳的女子側臉映得一明一暗。何氏今年三十歲,曾也是十里八鄉遠近有名的一朵花兒,若不是李家村李海歆本家爺爺與何氏父親一道兒做過生意,又出面保媒,何氏也不會嫁到李家來。
時光如水,一晃快十四年了,曾經嬌俏溫婉的少女,如今只剩下蒼白愁苦的容顏和眼角細密密的魚尾紋。
何氏洗完時,李海歆還在發愣。她笑了笑,準備端水出去倒了。
被李海歆一把拉住,按她坐在炕上,“我也替你洗一回。”
何氏愣了一下,然後掩口而笑,“我今兒可是託了老二家的福。”
李海歆笑了笑,不說話。默默給何氏洗完腳,出門倒了水。
明晃晃的月光透過半開的窗子投射進來,在炕前照出一大片月白。遠處,有誰家的驢使勁兒的叫喚著,襯著鄉村的明月春夜更加靜寂。
半晌李海歆動了動身子,問:“孩子娘,你說咱們分家咋樣?”
何氏一咕嚕爬起來,盯著他問,“你是說真的?”
李海歆笑了笑,原先沒提過分家的事兒,是總想著能添個男娃兒,有個盼頭。再者爹孃還在,分家也惹村裡人笑話。可自梨花生了後,他心裡頭就時不時的浮上這個念頭。
自己一身的力氣,孩子娘又勤快能幹,再苦也不至於讓幾個閨女都跟現在這樣,黃瘦黃瘦的,梨花那麼丁點兒的孩子,別說享福了,若不是她乖巧,家常飯也能吃得進去,這個孩子怕是早就沒了。
今兒老二媳婦兒一鬧,更是堅定了要分家的念頭。
何氏見他不吭聲,知道他是主意定了。想了想,嘆了口氣,“要說分家,老二家的肯定願意。老二媳婦兒一直嫌咱們孩子多,幹一樣的活兒,她家統共四張嘴,咱家要七張嘴。……可咱娘能同意?老三沒娶親,海棠和海英兩個的事兒也沒辦。咱娘還指望著咱們兩家乾點活兒,把這三宗事兒給辦了……”
何氏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