澆水時就省勁兒了。
李薇姥娘與何氏在屋裡頭敘了一會兒閒話,掛家裡地裡一攤子事兒,就家去了。
送走李微姥孃舅舅,何氏抱著她和幾個女兒回到院中,見許氏左手端右手倚靠在東屋門口,眼直直盯著緊閉的堂屋門兒,婆婆李王氏和三個小姑子都不在院中,只有大姑子家的三個小子和春峰春林幾個在打鬧著玩。
院中桌上一片狼藉,也沒人收拾。
許氏瞥眼看見她,輕手輕腳一溜小跑過來,二話不說推著何氏進了西屋。
“春峰娘,有事兒啊!”何氏不喜歡她這賊頭賊腦的作派,順手把李薇交給春桃,讓她們出去玩兒。
許氏斜身從窗子向外瞄了眼,低聲跟何氏說,“我剛才看見咱娘把他大姑領到西間兒裡去了。大白天的門和窗子都上了,說不定是給她閨女塞好東西呢。”
許氏說的好東西無非是今兒街坊四鄰送來的雞蛋和佟家媳婦兒送來的雞蛋花布。何氏想,反正自已孃家送到的東西都放在西屋了,剩下那些東西,日後回禮也得婆婆操辦著,給誰不給誰,她也做不了主。去爭這個,只能給自己添氣受!
就擺擺手,“他大姑家也艱難著呢,孩子多地少,給點就給點吧。”
許氏眼兒一瞪,一把住抓何氏胳膊,推心置腹的勸,“大嫂,話可不能這麼說。日後給人家回禮,還不是咱們兩家拼死拼活的幹出來的?娘把好東西都搬給她閨女,咱們不成了白給她閨女填饑荒?”
見何氏臉兒上仍淡淡的,她眼睛骨骨碌碌轉了幾下,又說:“梨花過百天兒,她大姑連件裙兒都不做。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再說,你看那兩丈長的花布,花色兒好,顏色也好,正好給春桃春蘭做衣裳穿。春桃也十二歲了,現在打扮著,將來能許個好人家呢……”
何氏心裡頭倒也掛著那塊花布。不是她眼皮子淺見不得東西,家裡頭事事婆婆做主,就是再下死力的幹活兒,一點的主都做不得。一直這樣下去,真怕她這個當孃的把幾個丫頭都誤了。
許氏見她面色有鬆動,正要再說,堂屋的門兒吱呀一聲開了。婆婆李王氏做賊似的向外瞄了一眼,許是見兩個媳婦兒都不院中,李薇大姑跟著從身後走出來。
來的時候,她帶著半舊的籃子,裡面有十來個雞蛋和兩個白麵卷子。這會兒籃子裡鼓鼓囔囔的,最上面塞著的象是她家大小子玩熱了脫下的夾襖子。
許氏從鼻子孔裡發出一聲輕哼,眼兒一翻,一個箭步躥過去,把西屋半掩的房門“咣噹”一聲開啟。
院中的李王氏和李薇大姑嚇了一跳。
李薇大姑強笑著和許氏打招呼,“是春峰娘啊,急惶惶的幹啥呢?”
許氏的眼兒在她籃子上瞄了幾圈兒,臉上帶笑,上前幾步,伸手去接那籃子,“大姐家去啊。我送送!”
二姑海棠上前一步,擋開許氏的手,“我去送大姐。二嫂快幫大嫂把飯桌收拾了吧。”
何氏出了西屋門兒就去收拾碗筷,聽到這話,就笑笑,“沒事,娘和春峰娘忙了大半晌了,這些叫春桃幾個幫著收拾就行了,早些送她大姑家去吧,這幾天地裡該忙了。”
春桃聽見了,把李薇仍圍坐在梨樹下的木榻子上,叫春杏看著她,領著那二個過來幫忙。
許氏趁著海棠聽大嫂說話走神兒的空檔,身子側面一躲,手快速的向大姑的籃子抓去,“大姐來了這半天,鬧哄哄的,還沒顧上說句話兒,還是我去送!”
海棠不妨她當著這麼多的人,竟抹了臉子,防不及,被她的手勾著籃子裡的衣服,一拉扯,裡面露出一角嶄新的粉色來。
許氏大力把海棠撥開,叫起來,“哎呀,這不是佟媳兒送來的花布?”一手把破夾襖拽出來,海英忙去攔她,把夾襖子往籃子裡按,大聲喊:“二嫂,你幹啥?!”
許氏手上用勁兒把破夾襖拽過來,把海英拽了一個趔趄,她把破襖舉得高高的,一手掐腰,眼睛瞪得溜圓,衝著海英嚷嚷,“我幹啥?你說我幹啥?!大嫂,你來看看這是啥?!”
李王氏被老二媳婦兒鬧個沒臉,臉色黑沉沉的,索性也不藏了,把大姑手中的籃子搶過來,往木架子上一放,伸手把蓋在上面兒的花布拿出來,露出白花花的雞蛋。
指著老二媳婦兒,氣呼呼的喊,“你看!讓你看!我讓你看個清楚!看夠了就去幹活兒,整日價光盯著別人的那點子東西!”
老二媳婦兒一看那籃子底兒,心頭的氣更盛。那些雞蛋估摸著有二三十個呢。來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