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3 / 4)

著時日度過,新聞不新了,他才逐漸體會出這件意外引發周遭的種種變化。

之前,他如舊時那樣獨自在樂府司演練琴技,總有意無意想到珀希隨皇帝遊行回來,還會與他合奏;興許他觀景有感,還作了不少新曲。沒想到,御駕剛返,一個訊息就在宮中火速傳遍——“深受聖上寵幸的番人小樂師,在返京途中不幸落水身亡了。”

怎麼會亡了呢?顏尚昕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那小子,怎麼看也跟亡故這種悲事牽扯不上!他不願信,甚至無端生出些對皇帝大不敬的荒唐猜疑來。

一想到今後再無人與他協作,彈那些“石頭”之音……哎,不過數月的交情,怎生出終身的遺憾了,這就是所謂知音麼?

只恨昔日未曾與他好言好色相處。

每想到這裡,顏尚昕便略嘆息,若是手頭有樂器,更會用力撥劃幾下,以示宣洩,渴望以琴音祭慰那人。

“這……顏師傅且慢點,紫萱跟著吃力。”

一聲輕語,點醒已隨琴音緬懷故人而去的樂師。顏尚昕整整目光,連忙對面前的昭儀娘娘謝禮——

“尚昕乃是入神,望娘娘謝罪。”

“恩,我觀顏師傅亦是。無妨,請免!”秦昭儀寬容笑道。

“謝娘娘!”顏尚昕就坐,蓄勢再彈,卻渾然不知先前所奏至哪裡了。

昭儀見他恍惚,面帶笑意,將自己所抱琵琶略彈起來,正是方才對方所奏。“可是這樣?”完畢,莞爾道。

“確是。在下令娘娘見笑了。”顏尚昕不免耳熱:平日走神也罷,怎麼今日在秦昭儀面前也頻頻失態!

“呼……”女子一聲輕嘆。“原來顏師傅也似想念著他呢。”

眼前一閃,心頭大作。顏尚昕睜大眼睛,豎起耳,卻不敢抬頭。

“有些話,我藏了好久,今日正逢知情人,願與相談。”秦紫萱沉吟道,放下琵琶,抬手示意宮女為樂師上茶。

“娘娘是說……?”畢竟有所忌諱,顏尚昕不敢莽撞,心下卻是激動的。

“如何不是關於珀希師傅的?”秦昭儀毫不迴避,自啜口清茶,眼觀前方:“想必顏師如紫萱般,亦是萬分惋惜罷?”

不語,靜思。昭儀對珀希的好感,顏尚昕早已有所察覺。忽聞噩耗,她必定悲痛,以其身份,卻不能輕易對人訴哀;今日啟口,想是將他視為了逝者摯友。

“不瞞顏師傅,紫萱確是極仰慕珀希;不僅因其貌美,更兼那音律上的曠世奇才。”不大理會對方的反應,秦紫萱獨自講述起來,果然似醞釀已久的。“只恨生不為男,否則定如顏師傅那樣,與他同行,傾情合奏……”

聽昭儀一番肺腑,顏尚昕並不覺得她是自言自語,恰是句句貼合他心,回想起來,更加悲切了。

“呵,紫萱胡言一通,顏師傅乃其摯友,且莫見笑。”須臾,傾訴已畢,昭儀回神過來,苦笑搖頭。

“娘娘多禮,在下亦深諧娘娘所言。”顏尚昕站起身,深深鞠躬。“然尚昕卻稱不上珀希之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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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紫萱訝意地望他一眼。

“尚昕性高傲,嘗視珀希如野蠻頑童。因他才氣至高,難免嫉妒,耿耿於其舉止輕浮,終不至坦誠。縱珀希待我甚厚,我卻連個好臉好話也沒給過半點……”略覺哽咽。“尚昕聞娘娘方才所言,只能慚愧萬分,有何面目頂那摯友之名?”

昭儀但笑不言,嘆氣後:“你所言那些,我已看出,不過表象而已。我卻仍視顏師傅為其摯友,”見顏尚昕欲反駁,昭儀抬手阻止:“恕紫萱直言:宮中上下,能被珀希賞識入眼的,除顏師傅,再能有誰人?”

原來如此。顏尚昕心中兩股情緒頓時升到極致,痛苦不堪,轉臉過去兀自嗟嘆。

“娘娘!”

一聲呼喊,驚弄室內壓抑的氣氛。昭儀看去,原來是貼身使女翠兒奔了進來,慌張張,卻面帶喜色——

“娘娘!有好信兒了!”

“何事如此躁動?!”因有客在,不得不訓斥幾句禮儀上的話。

“回娘娘話……”翠兒笑著剛要開口,忽見另有人在,隨即緘默,轉眼將主子顧著。

“無妨,你且講罷!”無非是些閒聞,遲早要傳出去的,何必遮掩。

“是。”翠兒補施禮,認出顏尚昕後也略放心了——

“奴婢方才外出,遇上上書房值門的宗勤。與之攀談,他跟奴婢講起前日有探上報說江南某地傳聞有番人賣藝!”

“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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