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他娘！俺回來了！”
安河縣下轄的小河村裡，在外勞作了一天的男人們終於在太陽即將落山之際，成群的從縣城回來了。
只不過今日，這些男人們的臉上卻都帶著愁容，再沒了前幾日的開心笑容。
一回到家門口孫大柱就吆喝了一嗓子，頓時就把正在家裡做飯的婆娘給叫了出來。
孫李氏一聽到是自家男人的聲音，臉上頓時就露出了喜色。
隨手在裙襬上將粘滿了水的雙手擦了擦便趕忙跑到門口給自家男人開了門。
“當家的，你回來了！我飯已經做好了，快洗洗吃飯吧，我去把二丫喊回來，整天就知道跟一群混小子瞎跑，一點都不像個丫頭，以後可怎麼嫁人哦～”
如往常一般，孫李氏先是讓自家男人準備吃飯，又開始抱怨起自家丫頭，然而說了好一會兒，卻沒聽到自家男人如往常一樣笑著說丫頭還小不用管她的這句話的孫李氏，這才終於發現了自家男人的表情不對。
心一下就被提了起來，趕忙問道：“當家的你怎麼了？”
一邊說著一邊趕忙把男人給拉進了家裡。
“哎～”
順著婆娘的力道進到院裡，孫大柱隨手將提著的糧袋扔在了地上。
孫李氏這才注意到，這糧袋裡的糧食居然比往常少了一半！
趕忙問道：“當家的，這……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今日的糧比昨日少了一半了？”
隨手找了個凳子坐下來，孫大柱這才滿面愁容的解釋了起來。
“俺今日下工去領糧食的時候，那發糧的小吏告訴俺，說上面下令了，以後工糧要改成一半糧一半錢來發，然後今天就給了俺兩斤糧和二十文錢，諾，都在這兒了。”
說著，孫大柱就從懷裡掏出了二十枚銅錢遞給了妻子。
孫李氏雙手顫抖著接過這二十文錢，臉上也帶上了愁容，道：“當家的，莫不是那當官的又沒了我們的糧食？
如今商人都被匈奴人殺光了，這錢有甚用啊！
莫不是那些當官的故意拿沒用的錢把俺們的糧食給貪了？”
孫大柱聞言卻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我今天打聽過了，不止是我們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半錢一半糧的發的，就連給我們發糧的小吏也都是這樣發的，說是汴京那邊傳來的訊息讓這樣發的。
之前那些貪墨倒賣糧食的官兒不都被皇帝老子給砍了腦袋了嗎？這麼短的時間裡，那些當官的肯定不敢再貪的。”
“啊？不是被貪了，那怎麼會這樣發啊？”
話說到這兒，孫李氏臉色一驚，變得蒼白，顫抖著說道：
“當家的，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朝廷快沒糧了？
俺可是聽說了，這次匈奴入寇可禍害了整個北方，那麼多人都要吃糧，你說朝廷能供應的上嗎？
莫不是糧食快吃完了，所以朝廷這才減少了發放糧食，而是給錢？”
孫大柱搖了搖頭：“俺也不知道，但俺這心裡總是不踏實。”
想了想，孫大柱吩咐道：“孩兒她娘，這幾天你煮飯別煮那麼稠，咱省點糧食以備萬一，少吃兩口，日後說不定就是救命的！”
孫李氏趕忙點點頭：“當家的，俺曉得！”
但隨即又有些為難道：“可當家的，你是要幹活的，你不吃多點，哪來的力氣幹活啊？”
孫大柱嘆了口氣：“累點就累點，總比餓死了強，就按俺說的辦吧。”
孫李氏點點頭，看著桌上的十個大饅頭，想了想，拿起五個用籃子裝起來放回鍋裡。
就連配饅頭的醬菜都給收了一半，隨即往孫大柱的碗裡放了三個饅頭，自己和女兒的一人一個後這才鬆了口氣。
“當家的，你要幹活，你多吃點！俺和妮兒在家裡不用幹重活，少吃點沒事。”
孫大柱也沒拒絕，明天還要上工，不多吃點是真的幹不動。
這樣的一幕不僅僅是發生在孫家，在所有遭了難的北方地界，幾乎都發生了相同的一幕。
因為錢糧各半的問題，百姓們紛紛誤以為是朝廷要沒糧了，頓時用各種方法省起糧來，以備不時之需。
至於銅錢，則幾乎被他們無視。
沒有商人，在這個時候錢真的沒什麼用。
朝廷自然是迅速收集到了相關的情報，當趙俊收到訊息後便覺得不能再拖了，不然這些百姓指不定會幹出什麼離譜的事來，這時候跟他們也解釋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