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丈組駐地。
“大人,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本地的縣衙跟地方豪族一起欺瞞百姓多收稅種,甚至利用手段限制百姓只得種地,哪怕逼死百姓也在所不惜。
大人,像這種官,他就不配為官,他簡直就是愧對聖上!愧對朝廷,更是愧對這全縣上下大大小小的百姓!”
被鍾長文派去探查訊息的青年回來後義憤填膺的彙報著,那模樣簡直恨不得現在就把這縣令和豪族給生撕活剝了!
坐在位置上的鐘長文聽完他的稟報臉色卻很是平靜,因為他知道他是本縣清丈田畝的主持官員,不能憑藉好惡行事,必須要冷靜。
聽完青年的彙報卻是搖搖頭道:“地方豪族是有問題,但是縣令卻不一定。”
那青年立即神情激動道:
“大人,若是沒有官面上的配合,單憑地方豪族如何能成事?
這縣令絕對脫不了干係!”
鍾長文嘆了口氣,從桌子上抽出一封信遞了過去道:
“你自己看看吧,這是國衛司在樂平縣的調查情報,昨天晚上剛送到我這裡來的。”
青年伸手接過,開啟一看,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了。
良久,才將手中的情報放在桌子上忿怒道:
“他們怎麼敢的?
如此一來,這樂平縣還是朝廷的樂平縣嗎?
這分明已經成了他劉家的樂平縣!
縣令之下,所有官員全都是他劉家的人,要不是陛下改制,軍政分離,怕是當地駐軍也得被他劉家把持吧!
他們這哪裡是地方豪族,這分明就是土皇帝!”
“慎言!”
鍾長文一聲爆喝,提醒著青年觸犯忌諱了。
青年這才冷靜下來,看著鍾長文拱手道:
“大人,請您給小的調一批兵士,不要多就五百就行,小的這就去衙門把這些劉家的走狗給清理了!”
鍾長文卻堅定的搖了搖頭:“不行!”
“大人!”
“不行就是不行!”
鍾長文的頭搖的很堅定,緩緩道:
“我們是來負責清丈田畝工作的,地方衙門的政務和政治生態跟我們無關,我們也沒有權利去幹涉,否則那就是越權。
調兵去做這事兒?
你是嫌九族活的太長了是吧?
你想死,本官還不想死呢!”
“那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架空縣令,控制整個樂平縣?”
青年急了,想到之前看到那老爺子就是幻想也只敢幻想能喝到濃粥的場景,心裡就是一陣陣的抽痛。
他們還要受多少委屈?
明明已經聖天子在朝了,為何還是有百姓過的那麼苦?
興武六年!天下盛世!
然而這天下卻依然有吃不飽飯的百姓,這叫什麼盛世!
看著一臉倔強的青年,鍾長文嘆了口氣:
“伯明,我知道你可憐那些百姓,可是我們是官,做事要講規矩,這天下就是靠著規矩維持的,只有所有人都講規矩,這諾大的大宋才能維持下去。
若是人人都肆意妄為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天下得亂成什麼樣子,你想過沒有?
我們是代表陛下出來的,我們必須要以身作則!
不然會給天下人一個很壞的榜樣的!”
季風卻難掩心中的憤怒:
“可他們不跟百姓講規矩啊!
是他們先破壞規矩的!”
“稍安勿躁,我知道你急,也知道那些百姓苦,但是事情我們不能辦的那麼糙!”
鍾長文擺擺手,隨即道:
“此地的事情我會上報給朝廷,由朝廷那邊來處理才是正規流程,我們不能越權。”
“那要等多久?”
見有了解決辦法,季風也就漸漸冷靜了下來,問道。
鍾長文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回飛鷹傳信,現在朝廷全部都以清丈田畝為主,處理速度應該會很快,再則說了你如果就這麼大拉拉的去把那些人都給抓了起來,那這樂平縣怎麼辦?豈不是要立刻癱瘓?
做事要講究方式方法,朝廷那邊肯定會先安排好接替的人,然後才會對樂平縣動手,以保證樂平縣能夠繼續穩定運轉,這才是正道。”
冷靜下來的季風這才明白自己確實是衝動了。
趕忙向上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