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兒已成了眾女的眼中刺。
連太后聽了,臉色都變了,這寰宇殿乃是皇帝生母玉妃,當年於儲秀宮後曾住,也是被先皇看中之處,玉妃早故後此處便被先皇封鎖,這是宮中秘而不宣之事,甚至連皇帝都不大清楚。如今,一個小小秀女竟膽敢私闖皇宮禁地,太后不禁怒道:“大膽,寰宇殿乃是宮廷禁地,私自闖入者,該當何罪?”
察言觀色的嬤嬤忙上前,跪地稟報:“回太后的話,私闖禁地者,當處以斬刑。”
“來人,將此女帶下去……”
五公主心中一緊,原以為皇帝會開口,誰知……她實在坐不住,只得在這緊急關頭,頂著重壓懇道“母后,依兒臣所見,此女雖犯下重罪,然則諒她才將入宮,愚笨不懂宮廷規矩。她既以舞蹈見長,不如就令她十步之內,將亡先妃悼詞寄於一舞中,將功抵過,可好?”
太后聽了此話,眉頭微皺倒是不置可否,畢竟這個條件足夠苛責,四周的嬪眾聽了,有面露懼色的,亦有心中得意的,各人表情於殿中盡顯,看戲般瞧著殿中央的岑清兒,頃刻間由天上跌入地獄,估計就是這般情境吧。
然而岑清兒並無畏色,在片刻的沉吟後,她開始移步,一步,兩步……十步之後,她盈盈起舞,婉轉的舞步,飄揚的長袖,卻是道不盡的惆悵“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死生契闊,難以言說。
一曲江城子,令得往事浮上心頭,太后眼中帶淚,彷彿看到當年玉妃在大殿中起舞,偶然間回過頭來,朝她露出淡淡一笑。
一曲舞畢,大殿之中彷彿都罩在一種悲傷的氛圍中,甚至一些宮女臉上也帶著悲慼之色,看著已然紅了眼眶的太后,文思頤只得向皇帝請示“皇上?”
文景年點頭道,“罷了。”
禮官上前請皇帝點品級之後,宣讀道:“蜀州岑氏女,容貌迤邐,長袖善舞,擇日起封為才人,欽此。”
興許是皇帝之前的失蹤行徑,讓太后提了這門心思,正當文景年準備起身離開之際,總管太監陳公公高捧著一個紅漆色的託板,呈上前來跪道:“請皇上翻牌。”
剛剛得封的嬪眾們頓時滿臉通紅,止不住的喜上眉梢,有幾個沉不住地偷眼去看,又被訓導她們的嬤嬤犀利的眼神唬回去。
文景年的臉一瞬間冷了下來,銳利的眼神令太監跪地都抖了,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頭,腦門冷汗直冒,求救地看向太后。
皇帝這副摸樣,令得太后也是一僵,恍惚間幾乎讓她以為先帝站在眼前。她怎麼就忘了,做皇帝的人,是從不會輕易低頭的,更何況被人在面前擺了一道。
太后第一次自心底浮起恐慌,文景年這股肅殺的威壓,和當年盛怒的先帝太像了。
“皇上,是哀家欠考慮了,此事若是……”太后硬著頭皮,斟酌著用詞,一時不察聲音中的虛弱。
許是看到太后紅了的眼眶,讓文景年想到當年自己的母妃,也是這樣的神情,將自己交給了太后撫養。文景年心裡升起一股不忍,道:“罷了。”
因是想起舊事,皇帝興致缺缺,不再言語,片刻便起身前往御書房處理政事,臨行前,落下了一句“帶岑才人今晚來見朕。”自始至終,都沒有往唐韻曦那裡多看一眼。
太監一副劫後餘生的摸樣,讓得其他剛入宮的嬪眾亦心有餘悸,伴君如伴虎。
太后心中也是一陣感慨,若不是皇帝是她從小帶大的,恐怕此刻連她也……唉,皇帝長大了,她也老了,以後不該她管的事,還是由著皇帝去吧。
五公主回頭望向皇后,看她依舊是溫柔淡然的樣子,可是仔細瞧的話,會發現案下的雙手拽住了裙裾,纖細勻稱的指節都泛白了。
乾清宮
品級低的才人是沒有宮殿的,因而岑清兒從夜幕後,便按照公公的吩跪在乾清宮的大殿裡,等待皇帝的駕臨。第一次承寵,岑清兒被嬤嬤們用心收拾了一番,在大殿中自掌燈一直跪到半夜,一雙腿自起初的痠疼,到全麻,最後膝蓋都已失去了知覺,才恍惚在太監的尖聲中,等來皇帝駕到的訊息。
然而岑清兒還是得生生跪著,等旁邊一圈的宮女上去為皇帝伺候了洗梳,文景年才踱步至殿內。大殿內明火亮堂,映著底下伏跪著的一個暗色綢緞紅裙的纖細身影,文景年似想起這是誰,“起來吧。”
岑清兒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