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御書房裡的對話,只遠遠見得那些官吏全都跪下了,又等了會兒,才見他們復又站起來,離去時都搖搖頭,為首的那位文思頤認識,乃右丞相公孫憡,他的面色看起來不大好。
文思頤進來前,就聽旁的太監稟了,說皇帝一早就發了好大的脾氣,所有朝臣一概不見,這時興許還在火頭上,隱晦地提點文思頤是不是遲點來面聖。
文思頤搖搖頭,執意要見皇帝,太監不敢衝撞前公主,只得硬著頭皮去稟告,過的許久才準了,文思頤低頭進了御書房,踩著一地的碎片,只做不知地向皇帝行了禮。
“賜座。”
這般冷冰冰的聲音,連往日的皇姐都不提了,看來是真氣上了,文思頤暗自思量著落了座。這才抬眼認真地打量皇帝的臉色,真是不大好,文思頤心裡便真有些擔憂了,覺得太后所憂並非過了,皇帝怕是真遇上什麼事了。
文景年聽了她斟酌的說辭,便知是太后遣來的,不欲令她們擔心,便勉強道:“皇姐多慮了。”
“皇上龍體關係天下社稷,還是打緊些,再者若是皇后知曉了,怕更要擔心了。”
文思頤這般說,也是心知文景年看重皇后,必是不願皇后操心的,這便能依了她和太后的意。未曾想,不提皇后還好,提到皇后,文景年臉色便更是不好,甚至連眼神都冷下去了。
文思頤看著心裡便是一驚,她從小看著皇帝長大,知她天性良善,對誰都是溫和有禮,少有如此明顯的逆反態度,“皇上,昨夜不是與皇后共度,怎麼……”一時情急,文思頤把心裡的話都問了出來,繼而立刻紅了臉,後悔方才的口無遮攔了,這帝后間的秘事,旁人如何能問得。
文景年卻像被問住了,怔愣了下,回憶起昨夜來。
延陽亭臨湖,波光粼粼風景是極好的,可是到了後半夜,那冷風就吹得凜冽地狠了。當時文景年穿得單薄,臉被冷風吹颳著有點疼,卻顧不得,只看著眼前的人。
唐韻曦走上前,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文景年一低首,便見唐韻曦白凝般的玉頸,纖細輕盈,透著女子的柔弱,也透著某種誘惑,文景年心跳便有些不穩了,瞥開眼道:“我不冷,你……”她正要推卻,唐韻曦卻抬起了頭,伸手環過她的脖頸,撫上她的臉,淺淺一笑“臉都冰成這樣了,還說不冷。”
唐韻曦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嘴角帶著笑意,那溫柔的眉眼,透著的善意和一抹亮晶晶的色彩,猶如春風般撫平了文景年焦灼的心緒……
時光,彷彿沒有給她帶來任何改變,她的摸樣,性情,就連笑容都是發自內心的,文景年忽然困惑了,這樣讓自己愛到骨子裡的唐韻曦,真的會忍心這般對待自己嗎?
“皇上?”文思頤見皇帝明顯走神了,只好出聲提醒。
文景年才似醒過神來,輕輕嗯了一聲,望著文思頤真摯關切的神情,親人的關懷,讓陷在迷茫中的文景年,有了片刻的和緩,第一次有了想要傾訴的想法。
在文景年緊緊皺著秀眉,大致說完之後,抬頭就瞧見皇姐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依皇上所說,這兩人是青梅竹馬,可是他們都已各自婚嫁,過去的都已成過去,就只憑著舊時的幾封信件,幾個眼神,幾句關心的話語,就覺得他們之間還有私情?”
“可是這關心也太過了,朕就從不會對他人有如此關心。”文景年斷然打斷。
見皇帝提及自身,文思頤心裡忽然咯噔一下,該不會皇帝疑心皇后……這種抄家滅族的大罪,簡直讓皇室顏面掃地!
文思頤片刻驚出一身冷汗,可是轉念一想,皇后久居深宮,哪有機會與青梅竹馬的“舊情人”相會,還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宮中守衛森嚴,男子根本不可能入得這深宮之中,再者上回晚宴時,唐韻曦望向文景年的眼神……文思頤也是女子,不會看錯,唐韻曦的眼神裡,透出的滿滿的都是溫柔的情意啊。
會不會是皇帝誤會了啊?
再看看文景年這較真的神情,文思頤忽然覺得,太后說的對,論起情事,這男子的氣度可不比女子大到哪裡去,也會錙銖必較,便是擁有三千佳麗的皇帝也是如此。更何況,文景年從小便是個執著,用情專一的性子,這樣的她,若愛上一個人便會愛到極致,為對方傾盡所有也在所不惜,可是她的愛裡,純粹的容不進一粒沙子,若有朝一日,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背叛,都有可能毀了全部,愛得徹底,傷得也徹底。
文思頤疑慮不安地看向皇帝,在良心與皇室之間權衡,毫無疑問的她會選擇皇室。若是,皇帝真因誤解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