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沒那麼想的……
可是,真的沒有那麼想過嗎?
蕭瀝說不清楚。
阿毅顯然是和她很要好,她每次見了阿毅都是師兄師兄地喚,好看的眼睛晶亮亮的,有時候還會看到她微微泛紅的耳根。
而面對他時,她總是生疏而客套地叫一聲蕭大人,好像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待。甚至。隱隱的,有些怕他。
他雖然不懂男女之情,好歹也知曉,她是不喜歡他的。
蕭瀝再沒來過柳府。
太后七十大壽過後。他又回了漠北。這次走的時候悄悄的。什麼都沒帶走,什麼人也沒告訴,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去見了見她。
躲在園中粗壯的梧桐樹上,他看著她又在挖土,說什麼,那是師兄採的雪水,放上幾年,再拿出來泡茶,比什麼水都好。
是這樣嗎?他不懂。
就像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事,可以展開的話題。
大概只有阿毅能和她興味相投吧。
原來那天挖雪水,是為了給阿毅泡茶……
蕭瀝心裡輕輕一嘆,再沒有多待,很快就走了。
漠北的生活幹燥枯乏,他想她的次數好像多了。
她要及笄了吧,不知道有沒有說親了,有沒有和阿毅在一起……
他沒有刻意去打聽關於她的一切,似乎顧妍這個人只是曾經在他生命裡出現過一樣,無足輕重,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這個名字,在他心裡究竟佔了多重的分量。
大約,他潛意識裡總是覺得,他們是同樣的人。
不過,也許只有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罷了……
再見她的時候,真的是一場噩夢。
柳大人死了,被施以炮烙之刑,明夫人也自縊了,柳家都抄家了,他找不到顧妍的影子,他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阿毅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他不管不顧去將他拎了出來,平日裡神采飛揚的少年,這個時候看起來一點兒生氣都沒有,臉色蒼白。
他想到柳大人的死,大約明白一點,可心裡不由一沉,是不是顧妍也……
他著急地詢問,阿毅卻突然整個人蜷縮起來,一句話也不肯說。
那一刻,心情一瞬間墜入冰池,四分五裂。
他後來才知道,顧妍沒死,但被剜了眼,打碎了腿骨……老天,她該有多疼?
張皇后請了名醫為她療傷,他去求了晏仲幫忙,連晏仲都搖頭,說要看天意。
她瘦瘦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團,就像是冬眠了的小松鼠,又像是一個破布娃娃,一碰就要碎了。
眼睛上纏著白絹,還有鮮紅一點點沁出來,她無聲無息地躺著,呼吸微薄,好似隨時要死去。
他從沒見過這樣子的她……
“顧妍……顧妍……”
蕭瀝沒有法子,他在她床邊,控制不住叫她的名字,他寬大的手掌撫上她的臉,冰涼冰涼的,毫無血色。
“顧妍,別死,不要死……”
“聽到了沒,不許死……”
他抓著她的手。
這種事在她清醒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做的,如今卻是忍不住了。
好像這時候除了說這些無用的話,他也做不來其他。
他也只是區區一介凡人,某些時候,渺小無力地可怕。
慶幸的是,顧妍活下來了。
但是折騰沒了大半條命,晏叔說,小丫頭的命真硬,可活著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阿毅不敢來見她,蕭瀝知道了真相,真想狠狠揍他一頓!
但那又怎樣?揍了他,顧妍就能沒事了?
終究,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無奈。
她的眼睛被汝陽換上了,汝陽素有眼疾,一直在找一雙好看的眼睛,可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找到了顧妍身上!
那雙眼睛跟汝陽一點也不配!
簡直是糟蹋!
蕭瀝猶自懊惱,國公府也出了事。
這些年他已經很少回國公府了,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他們。
伊人還會給他寄信,他錯過了她的成長。可她不在意,還要他答應,等她學會了馬術,帶她去漠北的草原賓士。
可這一切,在伊人冷冰冰的屍體躺在棺材裡的時候,都破碎了!
伊人是上吊自盡的,那麼開朗活潑的一個人,她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要自盡?
父親著急著要將伊人入殮,他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