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隆冬時節,依舊開得極好。
顧妍便去暖房中選了山茶和玉蘭做底調,又配上了沉水香和松針凝露。
從花瓣的採選、烘焙、碾磨再到調配,顧妍都不假他人之手親力親為,成效自然也是顯著。
這一味香,初聞起來還只是清清淡淡的,安神靜氣,可慢慢地,蘭花的底蘊就會隨著沉水香的燻騰緩緩顯現出來,那是一種極為雅緻又沁人心脾的味道,嗅來令人心曠神怡。
這是舅母調製的配方,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甚至成了京都貴婦人們爭相模仿的物件,然而論誰都無法做出舅母的神韻,舅母制香的名聲也隨此越擴越大。
顧妍拿了香囊去送給顧衡之,顧衡之簡直不相信這是她做的,那上面繡的栩栩如生的垂絲海棠,和瓶裡養著的竟是分毫不差,他如何也不信能把孔雀繡成鴨子的五姐做得出這種東西!
直到顧妍當著他的面繡了一對蝴蝶,顧衡之這才信了,捧著那隻香囊愛不釋手,連睡覺都要放在枕邊……
日子似乎過得舒和又平緩,顧妍去了柳氏那兒陪著剪窗花玩。
柳氏的身子好些了,精神看著也比往日要好,只是人依舊是憔悴的,看得出來已是傷了元氣根本。
顧妍心裡有些擔憂,想著得找個藉口出門去尋一尋晏仲,說不得就遇上了!
她剪了一隻福紋金豬,對柳氏說道:“這個就給衡之貼在槅扇上,他肯定會喜歡的!”
顧衡之和她都是乙亥年的生辰。
柳氏也跟著剪了一隻頭上簪花的金豬樣式,身上還有福字不斷紋,笑著說:“那這個就放你房裡,也好看。”
顧妍見母親做的比自己精緻,連忙收在了懷裡說:“那我可得藏好了,要是被衡之看見,可得說孃親偏心,我這個做姐姐的對他不好了!”
柳氏聽得直笑。
卻是一會兒的功夫,唐嬤嬤進來了,依舊是面無表情,卻比往日那樣不動聲色更添了幾分陰沉。
“五小姐……”唐嬤嬤襝衽行禮,聲音聽著有些沉重。顧妍心中已有了一點譜,還是問出了什麼事,唐嬤嬤便回道:“衛媽媽差人將清瀾院掃灑一番的時候,在綠芍的褥子底下發現了這個……”
她拿了一串紅珊瑚的手釧出來,鍺紅色的珊瑚珠子顆顆飽滿瑩亮,泛著水潤潤的光,還墜了一條玳瑁流蘇,做工十分精緻。
顧妍“呀”了一聲,站起身接過,翻騰了許久才道:“這不是我去年生辰的時候,孃親送的生辰禮嗎?怎麼會……”
後面的話已經不用說了,顧妍抿緊了唇,好一會兒才道:“綠芍她偷我的東西!”說得鏗鏘有力,似是認準了的。
唐嬤嬤點頭道:“查過了,確實是五小姐的東西……”
她沉著臉,眸底閃過一抹厲色。又聽到外頭傳來惱怒的聲音:“都是些什麼貨色!一個個沒一個安分的!”
顧婼也掀簾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安氏派來的常嬤嬤。
這些日子顧婼在唐嬤嬤常嬤嬤教導下已漸漸能夠獨當一面,身上強硬的氣勢也比以往更甚,看起來更顯威嚴了。
顧妍注意到常嬤嬤的臉色不大好,還是問顧婼道:“二姐也知道了?”
“豈止知道!”顧婼哼了聲,揮手就招了一個婆子進來,顧妍瞧著眼生,顧婼就說道:“這是二門看門的馬婆子,你問問看她都看到了些什麼!”
那馬婆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奴婢在二門當值有些年頭了,自從綠芍來了五小姐身邊伺候,奴婢隔三差五都能見綠芍出門,每每都是說奉了五小姐的命令去外頭購置些玩意兒。奴婢一開始想,五小姐還小,哪裡有這麼多東西要購置的,且每每綠芍回來的時候,手裡頭都是空的……”
“奴婢起了疑心,有一次問綠芍到底是去做什麼的,綠芍就給了奴婢兩角的銀餜子,讓奴婢不要多問……後來一次綠芍形色匆匆間,奴婢見到她身上掉下來一支藍寶石蝶戀花的簪子……奴婢雖不識貨,可也知道這樣的東西斷不會是綠芍能戴的……”
囉囉嗦嗦說了一通,顧婼就站在一邊冷笑,“你可知綠芍每每出門都是做什麼的?”
顧妍搖了搖頭,顧婼就讓她的丫鬟伴月端了個紅木托盤上來,那上面放了各種小首飾,或精緻或玲瓏,卻各個貴重。
“你可還記得這些東西?”
顧妍雖不能認全,但其中一個黃碧璽鐲子卻認得,有一次因為和衡之淘氣,她的鐲子撞在了桌角,裂了一條縫……
“這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