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卻聽旱魃在前方沉聲道,“外在之美皆是虛妄,不過過眼煙雲紅粉骷髏罷了。汝一介修煉之人又何必在乎這些浮華之物?”
小小探頭望去,從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大人如刀鋒刻造一般的側面。只見他著一襲白衣坐在那裡,髮絲隨意垂在肩頭,微揚眼角輕輕掃過自己的臉龐。
渾身似是被無數道暖流擊中一般,小小埋頭微笑,“是了,大人說的是。倒是我妄自菲薄了。”
只要心裡安寧又何必在乎外物呢?只要大人看我一視同仁,我又何必自尋煩惱?心中豁然開朗,一片清明。
“事有急之不白者,寬之或自明,毋躁急以速其忿,懂麼?行事切勿急躁。”旱魃回頭看向小小,眸色深沉似是要看進小小心裡一般。
“恩。”
小小點頭,雖不明白大人為何要對她說起這個,但心中多少明白了些大人的意思。行事急躁是她的大忌,若非大人處處庇佑,她定是無命活到現在的!
只是大人為何在此時突然與她說起這個?
小小不解地望向旱魃,見其唇邊揚起一絲極淺淡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一般閃耀明亮,直將自己的雙眼給看花。
“記住吾今日之言。”大人笑暈了小小之後,泰然自若地轉回頭去。
小小一人捧著滿是紅暈,熱乎乎的臉頰愣在那裡,怪不得大人平時不喜笑,這一笑真真是讓山河崩裂,大海逆流啊。
然而接下來一道紅色的身影緩緩拾階而上,讓小小險些灑了杯中之水。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鳳神蓮炔著一身紅袍,上用燦金色絲線繡了一幅百鳥朝凰百團圖。烏黑的青絲齊整地束於金冠之中,兩顆又明又亮的珍珠自冠上垂下,明珠美玉,襯得他眉眼如畫,容顏如玉。
“咳……”他雖是向旱魃點頭示意但眼神卻有意無意地投向小小這邊,小小有些尷尬地撇過頭去。
面對他意味不明的問好,旱魃只略略點頭便不再理會,那鳳神見狀也不覺尷尬,他似是一人前來,隨便找了一處上席落座開始自酌自飲。
見他眼神終於不再隱晦地探來,小小暗自吐了口氣。聯想到大人方才莫名其妙的話來,心中頓時明瞭。原來大人是早就有所預見這樣的事情才會提前出言警示她的麼?
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小小淚目,可即知如此為何不說的直接點呢……
雖說這奪舍之仇歸根結底與那鳳神無關,但小小自問心胸不大,每次看到這鳳神心中便是密密麻麻地膈應。
誒,早知如此她又何必礙著面子跟大人一同前來呢?
這已是第二次遇見這個女子了,鳳神的神識有意無意地掃過小小,不料卻被另一道霸氣的神識阻隔。他有些詫異地抬頭,卻對上旱魃狀似無意的一瞥。
這一瞥中帶著警示。蓮炔皺眉,又將神識逼了回去,而對方則又是輕輕一彈,阻隔回來,這一來二去兩人竟較上勁來。而一邊小小埋頭呆坐,對眼前二人的識海相鬥一概不知。
這時臺階上傳來袍角擦過檯面的聲音,一股奇異的香味播散開來。小小一愣,耳旁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是作甚?!開山大會是菜市場麼?!要鬥出去鬥!”語氣囂張中帶著倨傲和冷清。
小小臉皮一抽,心道不會是真的這麼巧吧,她慢慢抬起頭。一隻弧線優美的下巴正高傲地揚起,漂亮的不像話的面龐上時刻帶著一絲不爽的神情。
“鬼王……”小小一時沒忍住,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聞聲,鬼王狹長的鳳眼十分鄙夷地瞥了小小一眼之後,蹙眉道,“你這廝又是什麼東西?”熟悉的霸道語氣以及一模一樣的臺詞。
在鬼王面前,小小又彷彿回到初遇大人的那些日子。
“恩?!”鬼王依舊是一身黑衣打扮,手捏灑金骨扇,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張白皙精緻的不像話的面容來,他斂著鏡花水月般的水藍色眸子很是狐疑地打量了小小一圈後方才像是記起什麼一般指著小小鼻子道,“你不是那隻綠毛僵麼?!怎麼搞成這樣?!”
小小冷汗,還未開口解釋,鬼王卻將頭轉向另一邊,對旱魃開始發難,“研華你這廝,老子屢次叫你回來,你怎生不回來?!”
如此強壓之下,大人依舊好整以暇地安坐在席上,很是淡定地撩撩眼皮道,“不願意。”
“你……”鬼王橫眉,小小向後退了兩步,她可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魚。
縱使鬼王將自己那兩隻蔥白的玉手捏得骨節嘎吱作響,他依舊礙於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