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什麼實際的問題,不過是自己徒增煩惱罷了。所以,我不會在事情發生時流無謂的眼淚,而是儘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多陪陪她,讓她在死之前不要覺得太孤單。然後我就不再浪費自己的時間和感情。畢竟,人生苦短,活著已是不容易,為什麼不讓自己多快樂些呢?再說沈繡珠跟我也沒什麼關係,我能做到如此,自認已是仁至義盡了。人死如燈滅,那麼,現在我應該覺得輕鬆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胸口悶得厲害,好像總有什麼壓得我透不過氣來一樣,讓我煩躁。
站在院子裡,早春的陽光灑在身上暖融融的,可我的心裡卻一片冰冷灰暗。“撲稜稜”,翅膀聲伴隨著幾聲刺耳的叫聲,幾隻烏鴉從我頭頂飛過。我不由得笑了一下,還真是應景,死了人就有烏鴉在天上飛。
“想哭就哭出來吧。”一隻溫暖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轉頭一看,是藍子軒。在看到我臉上未及收回的笑意,他愣住了。肯定是沒想到這個時候我會笑。他大概會覺得我沒心沒肺吧,不過我還是解釋了一句:“剛剛,飛過幾只可笑的烏鴉。”說完我就後悔了,這話說出來更讓人覺得奇怪。乾脆閉上嘴,面朝院門的方向發呆。
藍子軒蹲了下來,雙手握住我的肩膀,把我的身子轉過來面對著他。他看著我的眼睛說:“哭出來更好。”
我心裡的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一把推開他的手:“喂!你真的很討厭!人家根本就不想哭!我跑出來只是因為,那屋裡死亡的味道讓我噁心!”衝他喊完,我大口大口的喘氣,好象剛剛那句話耗費了我全身的力氣。他依然平靜的注視著我,然後伸出手輕柔地,卻是不容拒絕地把我摟在了懷裡。他的身上很溫暖,我掙扎了一下,抬頭看了他一眼,可馬上又把頭低下了。因為我驚訝的發現,我的視線在慢慢的變模糊。把臉埋在他的懷裡,我低聲說:“你身上好熱,把我的眼睛都燻出汗了。”
自從那天很沒有形象的在藍子軒懷裡痛哭了一次以後,一直到沈繡珠下葬,我都沒有再在去看過,只是呆在自己的院子裡。藍仲文只來看過我一次。他的眼睛裡,好象有千言萬語,又好象,空茫地什麼都沒有。最後只說了一句:“爹給你帶了些書,你看看喜不喜歡。”我淡淡的瞥了一眼,說:“謝謝爹。”心裡對他還是或多或少有些埋怨。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沈繡珠走的那麼快,和長期抑鬱脫不了關係,而抑鬱的原因肯定跟他有關。只是現在我已經失去了探聽那些往事的興趣。人都沒了,知道那些事情還能有什麼用?我最不屑於做的事情就是嚼死人的舌根,所以,就隨它去吧。
藍子軒倒是常往我這裡跑。他說,既然我已經答應了去聽董夫子的課,就應該堅持到底。他不提我都快忘了有那麼一號人物了。可是我懶洋洋的哪兒都不想去。他也不嫌麻煩,給我準備了全套的筆墨紙硯,把董夫子講的東西再教給我。他講的都是我感興趣的東西,連野歷史雜談都有。我漸漸地來了興趣。後來他又開始要教我寫字。毛筆軟塌塌的,我一直不喜歡,就不想學。他只是看了看我,然後自言自語地說:“奇怪,我記得你以前一直嚷嚷著要跟我學寫字的。。。”
聽了這話,我趕緊衝他笑:“誰說我不想學了,只是這支筆我不喜歡。給我換支跟你一樣的就行。”
他聽了笑笑說:“那你就用我的好了。”總覺得他的那個笑容有點陰謀得逞的感覺,可也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學了。其實我心裡明白,我這個藍雪變得太多了,和以前相比恐怕完全是兩個人。可我總是這麼懶散,能省的麻煩,決不招惹。所以,既然他們從沒有問過,我也就樂得若無其事地過日子。
又過了不知多少日子,我在自己的院子裡呆的有些悶了,就提出要和藍子軒一起去聽董夫子的課。記得那天我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眼中閃過的絕對是無比欣喜的神色。真是奇怪,又不是什麼大事,至於這麼高興嗎?算了,不管他,去聽課就是了。
手裡的書看完以後,我就到藍仲文的書房去換。那天晚上,是沈繡珠死後半年我頭一次主動去找他——準確的說,是去找他的書。推開書房的門,看到他坐在燈下正在寫著什麼。聽到聲音,他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我。我咳了一聲,說:“爹,我來找些別的書。”他笑了,笑得很舒心:“好啊。喜歡什麼就來拿。找不到的話爹幫你找。
於是我的生活變的平靜起來。和藍子軒一起聽課,學寫毛筆字。董夫子的課想聽就聽,不想聽就打個磕睡,反正有子軒在那裡頂著,錯過什麼再問就是了。
隔三差五就去藍仲文的書房看書,只是他日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