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蘭偏身在床旁的矮凳上坐下,這時碧玉進來,給她們上了茶,藍雪揮手讓她退了下去。嚴惠蘭這才細細打量眼前的人。只見藍雪斜靠在床邊,頭髮零亂地披散著,沒有任何頭飾,臉色臘白,嘴唇發青,臉頰消瘦,下巴尖尖的,顯得臉上只剩下一雙大眼睛,卻沒有神采。眼窩深深的凹陷下去,還有一圈淡淡的黑色。嚴惠蘭心中暗喜,看來這次她可真是病得不清。可臉上卻一副擔心的樣子道:“娘娘如今覺得怎樣?”
藍雪苦笑了一下:“能怎麼樣,還活著就是了。”
“娘娘切莫如此說,宮裡所有最好的御醫都在此處,娘娘肯定能夠康復。”嚴惠蘭趕忙介面道,可心裡卻想:最好你一病不起!
“謝謝嚴姐姐的吉言。”藍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說,“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唉,只是覺得對不起皇上。”說著,她的手扶上了自己的小腹。
嚴惠蘭立刻猜到了什麼意思,她強壓興奮,小心翼翼的問:“娘娘何出此言?宮裡人都知道,娘娘與皇上相處一向和睦,臣妾我都羨慕死了,一直想跟娘娘討教討教呢。”
藍雪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哀傷:“可憐了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太醫說,我受的那一掌,不但損及心脈,而且也傷到了胎兒,即使勉強保住,生下來的也有可能是死嬰。”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已經哽咽起來,“皇上還天天都來陪伴我、安慰我,我可真是有負皇上的一片真心。”
嚴惠蘭只聽得氣往上拱,心中暗道:你可真有手段,當初高彤雲難產了一天一夜,皇上硬是拋下不管,跑來守著“生病”的你。這次孩子都要沒了,皇上還是一顆心都放在你這裡,真不知道你這個小婊子使了什麼狐媚手段把皇上抓得死死的!
心裡罵一千遍,可話還是要說:“娘娘年紀還輕,就算這次真出了意外,以後機會還多的很哪。”
藍雪一陣咳嗽,她拿出一方白絲絹的手帕緊緊地捂住了嘴。這次咳的時間很長,等藍雪好不容易才停下來,她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虛汗。她拿下絲帕看了一眼,然後抖著手把它折了起來。雖然她動作不慢,但嚴惠蘭還是瞟見那絲帕中透出一抹腥紅。她吐血了?
“聽說,嚴姐姐是帶了高賢妃的禮物過來的?”緩過氣來,藍雪問道。
“哦,是啊。”嚴惠蘭趕緊從那絲帕上回過神來,“你也知道,賢妃娘娘被皇上禁足在晗繡宮,就是想來探望也出不來,就託我給你帶了些補藥,對養身子都是很好的。她還說,以前有什麼得罪之處,要請娘娘你多包含呢。”她剛把話說完,忽然想起在門口聽到那御醫所說的“若是再受刺激,恐怕真會性命不保”的話,於是計上心來,故意嘆了口氣。
果然,藍雪問道:“說得好好的,嘆什麼氣啊?若是擔心賢妃,你大可不必。她有個兒子伴在身邊,皇上就是再惱她,也不過是一時之氣罷了。等她禁足期一過,一切都會和原來一樣的。”
嚴惠蘭笑道:“臣妾嘆息倒不是因為這個。只是覺得,賢妃娘娘的話,說得真是準。”
藍雪微蹙柳眉:“這話怎麼說?”
“娘娘被劫持的前一天,賢妃娘娘曾對我說過,宮裡要出事。”她停了嘴,仔細觀察藍雪的神色。只見藍雪似乎一愣,問道:“是嗎?”
嚴惠蘭決定趁熱打鐵,此時寢宮裡只有她們二人,可她還是裝模作樣地向四周看了看,這才低聲說:“其實賢妃娘娘當時的原話是:明天宮裡要有好戲看了。”說完,她端正坐好,等著看藍雪發怒。
可沒想到,藍雪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就輕嘆一聲道:“算了,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其實這件事情,傷害最大的應該是韶華郡主,不但家破人亡,我哥為了自保,都不肯為她向皇上求情。”說到這裡,她身子動了動,嚴惠蘭見她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塊墜著明黃色流蘇的玉佩來,可她的手抖的厲害,非常無力的樣子,那玉佩沒能拿住,從手上滑落到了地上。嚴惠蘭自然俯身幫她撿起來,可就在她低頭的那短短几秒鐘,藍雪的眼中精光一閃,速度飛快地把旁邊小几上兩人的茶盞對調了過來。等嚴惠蘭抬起頭時,她又變回了氣息奄奄的樣子。
嚴惠蘭看著手裡的玉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這是紋龍佩?”
“是啊,嚴姐姐也見過?”藍雪笑道,伸手拿了過來。
嚴惠蘭乾笑道:“哪裡,這麼珍貴的東西,臣妾怎麼有福見到。”
“真的嗎?這玉佩我看也沒什麼希奇的,不過玉質很好罷了。”藍雪不以為然地說。
“娘娘有所不知,這是天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