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中途出了雲袖招,小舟難帶更多的僕人,就他一人跟著蟠兒,結果就被歹人給害了性命!”
“可看清那歹人的面貌?”
薛雲搖搖頭,道:“那小廝受了太多驚嚇,有些痴傻了。”
“真是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倒死了!走,上雲袖招!”
薛太公握了握柺棍,步履闌珊地踏上了畫舫。
清晨的雲袖招還在沉睡。一行人被船上小廝攔在入口處。
“現在不接客。”見到是薛家的人,雲袖招的小廝已經很客氣了。若是往常,按照肖大家的吩咐,早就轟出畫舫了。
薛雲推搡了一把那個小廝,怒道:“瞎了你的眼!”
薛家眾人破門而入。
“昨兒跟著蟠兒的僕人說,出事前,蟠兒就在此看花魁之爭,結果半道折返時出的事?”
薛太公朝四周掃了眼,沉默不語。
薛家硬闖,代表這次的事情已經是很嚴重的地步,但是薛萬金的沉默,則是出於對肖大家的尊重,或者說是敬畏。
“薛萬金,大清早擾人清夢,你們薛家真是好大脾氣啊!”聲音幽幽傳來,原本做大的薛家人都悶聲不響,大氣都不敢喘。當初薛蟠惹了雲袖招,薛萬金上來就是給了自己孫子幾個耳光,這事情薛家的人都知道。
在金陵城中,敢直呼薛老太爺名字的,估計也就這位悍婦了。
然而薛老太爺即使這樣,也不敢動怒,而是很平靜地說道:“叨擾肖大家了。只是昨夜我的孫兒慘死河中,想來問一問肖大家是否知曉?”
閣樓上過了良久,才幽幽傳出來一句。
“你孫兒?哪個?”
聽到這般敷衍輕佻的回答,向來以皇商貴人、紫薇舍人之後自居的薛家人都有些憤慨。雖然說老太爺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敬你三分,但是也不能如此傲慢無禮,這樣子閉門不見,是個什麼規矩?
薛太爺眯縫著眼,道:“薛蟠。”
肖大家似乎沒有出來迎客的意思,說道:“他死在雲袖招了?某家怎不知道?若不是死在雲袖招,薛萬金,你這過來是來詰難某家?”
薛萬金眼皮跳了跳,遇到如此悍婦,他也只能是硬著頭皮扯著臉,強忍心中悲慟和憤怒,一字一頓地說道:“昨日蟠兒從雲袖招出來,乘舟而回的時候遇害的。薛某想問問肖大家,不知道蟠兒在這雲袖招內是否惹了什麼不該惹之人?”
“呵,呆霸王還有什麼不敢惹的人?連某家的雲袖招,當初都差點讓他拆了。”肖大家的一聲冷笑,徹底點燃了薛家人的怒火。
薛雲冷冷地說道:“肖大家,死者為大,犬子之前觸犯了您是他的不對,但是如今遇害身亡了,還請肖大家口下留德!”
“耶?留德?缺德事做盡,難不成還讓某家穿喪服替他哭一場不成?薛萬金,我看你的那孫兒,就是壞事做盡,該死了。前不久某家可聽說沸沸揚揚鬧了一年的馮淵一案,讓你孫兒花了些銀子擺平了,看來還真是人在做天在看,這不,命就給收了去。”
薛雲臉色都要滴出血來,喪子之痛,已經讓他愁白了頭,如今聽這秦淮河上的悍婦言語奚落,豈能忍受,便想要上前爭執,卻被薛萬金攔住了。
薛老太爺眯縫著眼,道:“既然肖大家不知情,那便叨擾了。不過蟠兒一事,薛家不會善罷甘休,若是讓老朽知道兇手是何人,決不輕饒!走!”
“呵,薛萬金,你這狠話是放給誰聽吶!嗯?”
薛老太爺柺杖一抖,閉目長吸一口氣,語氣舒緩道:“自然是說給那些害死蟠兒的人聽,肖大家多擔待。”
薛家的人馬浩浩湯湯地離去。
舫上不少清倌人才敢出閨閣,相互嘀咕議論著。
“晚上都不準備開嗓了?還不回去休息!”悍婦的聲音再次傳來,嚇得清倌人們一個個都回了閨閣。
“真是。大清早飛來這麼大一群臭蒼蠅,招人心煩!”
……
……
薛家滿城宣洩的怒火,似乎並沒有波及到烏衣巷。
儘管林嵐之前和薛家有過些摩擦,但大多還是和薛貴有關,至於甄英蓮這一層的關係,也是透過賈雨村做了個阻隔,讓如今瘋狂找著兇手的學家人沒有懷疑到林嵐的頭上。
院中的石桌上,若是甄英蓮再成熟點,看上去就像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不過現在嘛,倒像是林嵐身邊的小丫鬟。
順溜喝著銀耳粥,說道:“少爺啊,這粥真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