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妄議人君豈合聖人之道?”
陳英仰頭大笑幾聲,道:“在下雖讀過幾本書,卻也未曾去考過皇明的功名。今日斗膽前來打擾龐帥,也並非是想與龐帥切磋為臣之道,而是有一件薄禮相送。”
龐嶽也不禁笑道:“我與先生非親非故,何以初次見面便收受禮物?罷了,先生不妨說來,我也好回禮。”
陳英放下茶碗,輕描淡寫道:“無它,荊州、武昌、漢陽諸城,再加上羅繡錦、尚可喜二賊的首級,僅此而已。”
龐嶽一愣,隨即的反應便是想大聲地笑出來,可最終還是忍住了:“先生怕是誤會了,此地乃是軍營,可不是茶欄酒肆。”
“在下也未曾將龐帥與一般聽眾混同。”陳英絲毫不以為意,依舊笑吟吟道。可是看他的眼神,分明不像是在胡言亂語。
龐嶽不禁又打量了眼前這個口氣頗大的文士幾眼,最後看了看案上的機械鐘,發現離士卒起床時間還有一會兒,終究還是保持了耐性,可語氣中卻是難免地帶上了幾絲戲謔:“先生當真是大方之人!這份厚禮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卻不知先生準備如何相送?”
陳英卻不急著回答,慢條斯里地端起茶碗又抿了幾口,方才娓娓道來。
不得不說,此時的龐嶽是抱著一種聽故事消遣的心態來聽陳英的闡述的,對其真實性與可行性並不抱太大希望。在前世,拜三國演義、隋唐演義等文學作品所賜,龐嶽也曾有過較深的謀士情節,對書中的那些輕搖羽扇便令千軍萬馬灰飛煙滅的謀主深感佩服。可到了如今這個時代自己領兵之後,他卻發現並非那麼回事,一場戰役的成敗,主要還是取決於軍隊自身實力。像傳說中的諸葛亮那種總能做到畫龍點睛乃至逆天改命的奇人,或許也有,但至少他是未曾遇到過。
因此,龐嶽在一開始便下了決定。反正現在時間尚早,不如就聽聽這書生到底有何高見。只要他說的不是太離譜,哪怕是漏洞百出的紙上談兵,自己也會禮數週全地留下他,畢竟眼下正是用人之際。現在把姿態放低,是為了日後能有更多人才來投。
但有些事總會出乎人的意料。
隨著陳英的敘述,龐嶽的態度逐漸地由無所謂到正視,再到震驚。
所震驚的不為其它,而是因為眼前這位貌不起眼的書生竟然提出了與參謀司第二份預案相差無幾的戰術構想。
龐嶽按捺住心中的驚愕,繼續聽,不料越聽越無法平靜。
參謀司的第二份預案僅僅是著眼於荊州周邊,而陳英卻在輕描淡寫間描繪出了一個基於整個湖北的佈局。若此方案付諸實現,這湖廣的天怕是也要為之一變。
而這卻又僅僅是出自一個未曾執掌兵事的書生之口,試問這又怎能不令人稱奇?
布衣敝履,參知百萬雄兵。難道世上果真還有這等奇人在?
聽罷,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龐嶽站起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禮:“多謝先生教我,龐某方才多有失禮,還望先生海涵。”(未完待續。。)
第三十六章 此計一出風雲動,吾輩豈能惜此身
那陳英見龐嶽行禮,卻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受下,而後也正衣冠、滿臉肅穆地回了一禮:“請龐大帥也受陳某一拜!”
龐嶽有些疑惑:“先生這又是為何?”
陳英坦然一笑,神色重歸鄭重,語氣近乎斬釘截鐵:“不為其他,只為這當今天下,唯有龐大帥堪稱拯救漢家江山第一人也!”
聽到這話,龐嶽心頭猛地一顫。稍定心神,不動聲色道:“驅逐韃虜,恢復漢家江山,本就該是我大明武將固有之責,只是龐某何德何能,敢當得先生這第一人的謬讚?”
“為良將者,首要五字乃智、信、仁、勇、嚴。”陳英不慌不忙,娓娓道來,“龐大帥少年從軍,以戰功崛起於行伍之間,深諳用兵之道且貴在因地制宜,屢屢以寡擊眾,以弱勝強,以劣勢之軍卻能守贛南,退豫酋,平兩廣,護得大明半壁江山,此之為智也;昔日韃虜兵掠江西,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龐帥卻能不忘當初允諾,置自身安危、宵小非議於渡外,親提麾下虎賁千里救駕,護得天子周全,此乃信也;龐帥執掌湖廣都司以來,善待軍戶,寬厚愛人,苦心經營,為民謀利,是故仁亦存也;當初豫酋親率虜師南侵,聲勢何其浩大,色厲內荏如黃朝宣之流,空有兵馬在手卻唯有兩股戰戰、縮首不前,自詡忠義似何騰蛟之輩,亦僅能龜縮堅城,猶如蛇鼠。唯有龐帥能知難而上,率麾下健兒與敵血戰於野。此若非勇,則孰為勇乎?此番王氏兄弟起事於襄陽。龐帥順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