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人說完,龐嶽都會讓參加軍議的中軍部總後勤官記下糧草輜重等的缺額,並吩咐三日之內補齊。
得到了補給的各將一一道謝。
“末將郭天才,見過龐帥。。。。。。”一名身材魁梧、臉上橫著數條刀疤的參將起身自我介紹。
“你就是郭天才?”龐嶽的臉上露出了微笑,“早就聽說過郭將軍的名字。年初南昌歸明之後,在南下攻打吉安和北上迎擊韃虜的戰事中,郭將軍可都讓敵軍吃了不少苦頭。今日得見,果然好一員勇將!”
早在前世,龐嶽便在相關的史料中看到過郭天才的名字。這的確是金聲桓麾下一員難得的良將,不僅善於統兵、勇於作戰,深得士卒的擁護,在長遠的戰略方面也時常有著獨到的見解。但他的建議卻很少得到採納,通常都只是被金聲桓簡單地當做衝殺之將來使用,可以說並沒有得到正確的任用。
“那些仗龐帥就別再提了,郭某再勇猛也都輸了,說出來丟人!”郭天才顯然也是個性情中人,說起話來沒多少彎彎繞。他自己倒沒什麼,聽得周圍的其餘南昌軍將領卻是一陣陣尷尬。
龐嶽忍不住笑出了聲,郭天才為什麼在金聲桓的身邊不是那麼討喜,他現在終於知道其中的大概原因了。
“哈哈,郭將軍果然是性情中人。不過這丟人一說倒也談不上,戰場上勝敗無常。這一次敗了,下一次贏回來便是。他日與韃子再戰,郭將軍可有信心贏回來,讓韃子丟人?”龐嶽道。
“郭某原本以為自己會把命丟在南昌,再沒有挽回顏面的機會。所幸龐帥及時領軍趕到,這才讓郭某跟著撿回了一條命。如今都是在閻王殿門前走過一遭的人了,也再沒什麼不敢想、不敢做的。”
“好!好一個‘沒什麼不敢想、不敢做的’!兩軍交戰,首在氣勢,若是氣勢上先輸了一大捷,無論兵甲器械多精良,糧草輜重多充足都於事無補。今日郭將軍便給在座的我等做出了一個表率。有郭將軍這樣的勇將在,我軍戰勝韃虜的把握便又大了幾分。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郭將軍,你部兵馬如今都急需些什麼,儘管說出來,能做的我一定盡全力做到。”
郭天才倒也毫不矯情,直接說了需要哪些物資。
龐嶽同樣讓後勤官記下,在兩日內發放,並特意在郭天才說的數額上又增加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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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議結束之後,金聲桓和王得仁在回去的路上均是沉默不語,儘管周圍沒有閒雜人等,但他們也沒有再像往常一樣進行交流,連那最隱晦的抱怨都沒有了。
他們都是聰明人,僅今日這一次交道便能看出龐嶽的手段。恐怕要不了多久,這支軍隊恐怕就會被分化,徹底與他們無緣。他們雖然早就料到了這種結果,也曾在心裡勸說自己看開點,但如今看著它在自己眼前一點點地發生,心中還是猶如打翻了五味瓶,怎麼想都覺得不是滋味。
至於後悔什麼的,如今也全無意義,他們也再沒有心思去糾結。唯一關心的就是自己日後的路在哪裡,會被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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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南昌之圍得以解除的第二天,十月二十五日下午,湖廣寶慶府和衡州府交界的山間官道上,一支近萬人的軍隊浩浩蕩蕩向東開進,中軍位置打起的總兵認旗上繡著一個“馬”字。
這正是由右都御史、兵部右侍郎堵胤錫所節制的常德總兵馬進忠部。當日,堵胤錫在得到了由嶽州傳來的敵情通報後,立刻讓馬進忠點齊兵馬,等到糧草一籌備完畢便率軍從常德南下直奔衡州。這也是龐嶽之前就已經與他商量好的,一旦孔有德部從武昌南下,常德兵馬便立刻動身前往行都護駕,無須坐等聖旨前來。
從常德出發後,他們先是走水路,在寶慶府境內上了岸,又一刻不停地向東進發。
“葵宇(馬進忠字),此此未得旨意而領兵冒犯行都的罪名,怕是要連累你一塊兒承擔了。”行軍途中,堵胤錫帶著歉意說道。
“這是哪裡話?堵公一介文人都不怕殺頭,咱一個武將又豈能畏手畏腳地讓旁人看笑話?再說了,咱這是去護駕,忠義之舉,問心無愧。當今聖上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不會不理解我們的苦衷。”馬進忠一臉的無所謂,“更何況,到時候咱們不進入行都,就在行都以北紮營,就算聖上真的聽了某個奸臣的讒言要對咱們不利,腿都長在咱們身上,咱們還不會跑不成?”
如果是第一次聽到馬進忠如此說話,堵胤錫恐怕會瞠目結舌,但如今早已是見怪不怪,只是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