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是連續三次毫無懸念的槍飛人倒。
“現在明白了嗎?”中年人收住槍,還是面無表情。
少年人站起來,齜牙咧嘴地揉了揉摔得生疼的的臀部和背部,想了一會兒才道:“不明白。”
“嗯?”
“師父莫怪。這一記招式,徒兒確實沒有真正領悟。徒兒也知錯了,剛才不該敷衍師父。今後一定繼續潛心鑽研,直到真正領悟為止。”
中年人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你能這麼想,今日即便沒有把招式悟透,也不算一無所獲。”
“哈哈哈,老邢,也就是你,換做是別人這麼收拾我家老三,我那內人非得找他拼命去不可。”伴隨著一陣笑聲,一位勁裝疾服的魁梧漢子走進了庭院之中。
“父親。”少年人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
“大人。”教授少年槍法的中年人也點頭打了聲招呼。
這聲若洪鐘的魁梧漢子在太原、在山西甚至全天下都幾乎大名鼎鼎,他就是現任大同總兵姜。如果僅僅是一鎮總兵,或許還不會有現在這麼大名氣。可他卻曾在鼎革之際兩度改頭換面投靠新主,先是叛明降順,後又叛順降清,而且每一次改換門庭都恰到好處地在舊主心窩裡捅了致命的一刀。這樣一來,名聲想不顯都不行了。一些人更是在背後送了他一個“三姓家奴”的稱號。
此時在庭院裡練習槍術的少年是姜的三子姜之培,和長子都是正室所生。那名教授槍法的中年人是姜幾個月前給兒子請的武術師父,姓邢,和姜一樣是陝西人。
這位邢師父是當初姜在公開招募賢才的時候上門毛遂自薦的,在擊敗了多名競爭者之後進入了姜府。平時不僅負責教授姜之培武藝,就連姜也時常來找他切磋。
“今天就到這兒吧,下去好好想想。”邢師父衝著姜之培點了點頭。
“你箇中看不中用的小兔崽子,快滾下去別讓師父礙眼了!”姜在兒子頭上敲了一下,笑罵道。
姜之培誇張地用手護住頭,飛也似地逃去,惹得姜哈哈大笑。
“怎麼樣,老邢。我家老三不是你的對手,就讓我這當爹的來替他找回一點場面如何?”姜摩拳擦掌地笑道。
邢師父無奈地搖了搖頭:“大人真是好算計,給兒子請了個教習,又等於給自己找了個陪練的。一分工錢辦成了兩件事,何其之妙啊!”
“哎呀,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連你老邢也掉到錢眼裡去了。罷了,月底結算工錢的時候把我的這份給你一塊兒算進去就是!”姜哈哈大笑道。
這樣的談話風格讓姜的心情格外放鬆。平日裡,他的部下不敢跟他開玩笑,而和他品級差不多的人因為他的“三姓家奴”名聲在外,也不屑於和他來往。他表面上身居要職,屹立亂世而不倒,風光無限,實際上卻是無比的孤獨。只有邢師父和他十分對脾氣,又都是陝西老鄉,所以兩人的關係不錯,既是主僱又算得上是朋友。平時姜只要心情不好,來找邢師父切磋一下武藝,再就著酒水胡吹海說一些家鄉的趣事和年輕時的壯舉,再大的煩惱也能消去一些。
談笑過後,兩人便開始切磋。為了避免意外,沒有使用任何兵器,直接用拳腳過招。
姜的一身武藝是經過戰場上的實戰錘鍊而來的,沒有什麼花招,卻是實用無比。而邢師父的武藝則看上去高深莫測,似乎每個主流門派的影子都帶有一點兒。
幾十招過後,兩人似乎不分高低。姜卻有自知之明,切磋了這麼多次了,他當然知道邢師父的武藝其實遠在自己之上,只是留給自己留著面子才沒讓自己在場面上太過難看。但他也不點破,他來找邢師父切磋,也不是為了分出個高低,只不過為了宣洩一下心中的煩悶罷了。
“好了,好了,你我不分勝負,罷手言和吧!老三丟的場面等他日後自己來找,我這當爹的是無能為力了。”姜像往常一樣,見好就收。
“也好,百事和為貴嘛!”邢師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現在離吃晚飯還有一會兒,我們先去那邊喝兩杯,墊墊肚子。”
“好。”
兩人穿過一道拱門,走出庭院來到另一處園子之中。這園子佔地很大,主要的部分是一個人工鑿出的湖,湖中間是一個亭子,夏天的時候可以坐在亭子裡觀賞湖中的荷花。但此時已經入冬,湖中的水已經幹了大半,也沒有了荷花可賞。
姜讓下人在亭子裡擺上了兩壺酒和幾樣小菜,隨後便屏退了所有閒雜人等,請邢師父入座。
之所以選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