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而我鎮兵力也並非太過充裕,若分兵據守,人少則無濟於事,人一多則後方兵力又將隨之空虛,難以應付各類突發情形,並且後勤補給談何容易?若是由其他軍鎮的官兵據守,誰又能知道他們能守上多長時日?一旦重演當初新牆、嶽州故事,我鎮官兵之血汗豈非付之東流?而若我軍在佔領武昌、荊州之後又撤回湖南,那此次出兵又有何益?徒增將士傷亡罷了。難道我軍還能學當年的韃子入寇,從湖北擄些人口、劫些糧食財帛回來不成?收復失地理所當然,亦是我輩之使命,卻不應操之過急。穩紮穩打,徐徐圖之方為上策。因此,出兵湖北一事,還請大帥慎重考慮。”
“我們不急,王光泰部無疑會被徹底剿滅,湖北韃子撲滅了後院的火,將不再有後顧之憂。往後我軍要想再找到這種機會可就難上加難了。”劉仁駿反駁道。
“王光泰又豈非善類?他起兵反正,皆因一己之私未得滿足。而非心存大義。箇中究竟,誰人不知?我軍能出兵時,救他一把倒也無妨。不失為善事一樁。若形勢不宜出兵,我軍又何需為此擔責,自找沒趣?”說話的卻是陳賀。
這邊話剛落音,那邊賀震霆又道:“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王光泰雖說不是什麼好鳥,但畢竟提著腦袋捅了韃子一刀。若是我方不聞不問,免不得讓旁人看著寒心。以後若還有誰要舉兵反正,事前怕是心裡面都得好好琢磨。免得步了王光泰的後塵。剛才王兄弟說得也不錯,即便我軍能拿下湖北的一些個城池,最後怕是也要撤回來。但這樣又豈能說明出兵毫無好處?多殲滅哪怕一千韃子。韃子的實力還有對我軍的威脅也就小了一分。另外,最近湖北的稻米也應該已經收割了吧?咱們為什麼就不能把它給搬回來,非得便宜韃子?”
“目前我軍光復湖北的時機尚不成熟,若是僅僅殲滅幾支韃子。虜廷會再度從民間徵召青壯成軍。我軍將湖北秋糧運回。虜廷再從百姓身上榨取便是了,反而會更加變本加厲。於大局何益?最終受苦的還是百姓。”王俊濤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這就可笑了!”賀震霆感到王俊濤的說法實在荒唐,“我軍若是從此放下武器不再作戰,韃子就能善待百姓不成?”
你一言我一語,大堂上越來越熱鬧。
一次軍議,也能反映出現有的軍中格局。如今的湖廣鎮,所有的營官以上將官中,大體可分為張雲禮、石有亮等組成的元老派與賀震霆、王俊濤等人組成的新晉派。
戰場之上。新晉派一般會服從元老派,這是不成文的規定。資歷為重的體現。但這個並不會影響軍議時他們對元老派的反駁,在龐嶽的長期提倡之下,知無不言已經越來越成為軍議時新晉派的一種習慣。
而至於元老派,又往往懶得和新晉派去爭論,哪怕是脾氣火爆如石有亮,也越來越注意控制自己,最多就是丟擲自己的觀點,隨後再由新晉派中的意見相左者辯個熱火朝天,這一次便是如此。
龐嶽一直靜靜地聽著眾人的發言,逐漸地掌握了部下當中的主流意向。
到了最後,除了龐嶽之外,就只有張雲禮和崔守成一直未曾發表看法。
“子彬,說說你的看法吧。”
“大帥,末將竊以為,此次我軍應當出兵。非為攻城奪地、而在殲滅韃虜之生力軍。尤其是湖北韃虜,較之北地韃虜,對湖廣人文地理也更為熟悉。倘若任由其坐大,一旦虜廷再次發兵南侵,其必成我軍之心腹大患,斷不可小示之。而如今王光泰反正於襄陽,湖北韃虜後院起火,我軍此時不出兵將其解決,又待何時?”
“那承業的看法是?”
“我認同張副帥所言,出兵!”
……
軍議上確定了出兵的總體方針,又初步探討了一番諸如發兵日程、行軍路線、各營士氣、訓練情況等各種細節,當龐嶽宣佈結束軍議於眾人一道走出衛指揮使司衙署時,早已過了三更。
夜色越發地深沉,無燈光處伸手不見五指。
石有亮等各營營官自回軍營,龐嶽與之告別之後也開始趕回住處。分別時依舊熱熱鬧鬧,眾人神情如常、談笑自若,眼神中卻已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如今出兵的總方針已經確定,雖然暫時還不能向未參加軍議的官兵們透露,但從今日起到正式出兵的那一日,湖廣鎮便算是處在了戰前籌備階段。在這一特殊時刻,無人再有半點懈怠之心。
馬蹄得得,夜風迎面撲來,龐嶽感受著其中特有的清爽,心中的思緒萬千交錯。別看他在軍議上最後堅定地拍板,向部屬們闡述了此一戰的諸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