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城北、東、南三個方向密密麻麻地紮下了一座又一座的營帳。綿延數十里的營地中,飄揚著一面面純紅、純白或白色鑲紅邊等繡著龍形圖案的八旗軍軍旗以及代表綠營軍的綠旗。旌旗招展、如林似海,威嚴的軍勢帶給人一種莫大的壓力。
而在這廣闊的清軍營地中,又屬城東南方向的一個大型營盤格外地顯眼。其中紮下了多個個豪華的大帳,有幾個火炎金頂的大帳前還各豎著一杆織金龍纛。在周圍侍立、巡視的盡是身材粗壯、著水銀鐵甲的巴牙喇營軍士。
此刻,正中的一頂最為豪華、寬大的火炎金頂大帳外,掛著一長溜血淋淋的人頭,帳中更是不停傳出陣陣令人心驚肉跳的爆喝。
進得帳中。只見裡面坐著的全是身著精良鐵甲的的清軍高階武將。首座之前,一個三十出頭、身批華麗的鎏金鎧甲的清將正在暴怒地鞭打著一個身著白色鑲紅邊鎧甲之人。被打之人在帳中的羊絨地毯上痛苦地掙扎著,卻始終不敢發出半點聲音。而在座的其餘清將也都是靜若寒蟬、無人敢上前勸說。
這揮鞭打人的清將便是此次南下清軍的主帥、鑲白旗旗主、豫親王多鐸。被打之人則是剛剛從南邊敗回的漢軍鑲白旗梅勒章京祖澤沛。
多鐸之所以如此暴怒以至於不顧身份親自鞭打,也並非沒有緣由。此次他率軍從京師南下,一直都很順利,進入湖廣明軍控制區之後,湘陰等橋頭堡也被迅速拿下,看起來平定湖廣、消滅隆武朝廷也指日可待。不過,就在今日早晨,壞訊息傳來:作為前鋒的漢軍鑲白旗和安徽黃州綠營在長沙城以北幾十裡的一個小村子遭遇明軍,幾乎全軍覆沒。聽到這個訊息之後,正在喝茶的多鐸當場就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說起來,祖澤沛和徐勇還算比較聰明的,逃出明軍的追擊之後還將敗兵重新收攏起來,又陸陸續續地會合了一些掉隊的潰兵,共搶救出了兩千一百餘漢軍鑲白旗的戰兵、輔兵、六七百包衣阿哈以及八百餘綠營兵。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多鐸才沒有將他們當場砍頭,而那些脫離大隊、率先逃回的零散清軍官兵則無一例外被砍了腦袋。
過了一會兒,一隊巴牙喇兵從帳外而入,將六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扔在了正在打滾的祖澤沛附近。這些人正是隨祖澤沛逃回的清軍前鋒中較高階別的軍官,包括漢軍鑲白旗僅存的幾個甲喇章京還有綠營總兵徐勇,先前被佟圖賴派人押回的那個加了甲喇章京銜的塞尚濱也在其中。
巴牙喇兵們退下之後,多鐸也停止了手中的鞭打,拿鞭子對著躺在地上的一干人等暴喝道:“我大清自入關以來,每逢戰事無不勢如破竹、形同摧枯拉朽!可此番榮耀全部毀在你們這幫狗奴才手裡!領萬餘兵馬出戰,逃回來的竟不到四千,大清的臉面全讓你們給丟盡了!不對你們這些無用的奴才執行軍法,又豈能維護我大清的國威?!”
聽著多鐸那刺人耳膜的喝罵,被打得鮮血淋漓的眾人又被嚇得魂不附體,尤其是那塞尚濱更是痛哭流涕地哀求:“主子饒命啊,奴才……”
不料,一聽這話之後,多鐸更是暴怒,指著塞尚濱便大吼道:“來人!現在就給我把這個狗奴才拖出去砍了!”。。)
第四十二章 此人必除之
聽到多鐸的一聲大喝,侍立於帳門口的兩名巴牙喇兵立即走上前來,眼看著就要把塞尚濱從地上架起來往外拖。?快來吧;。!
而塞尚濱更是嚇得面無人色、身如抖糠,驚恐地看著那兩個向他走過來的巴牙喇兵,不斷地往後縮,嚎哭哀求的聲音也變得更為悽慘起來:“饒命啊!主子饒命啊!看在奴才這麼多年為大清衝鋒陷陣的份上,饒過奴才一命吧!”
就在兩名巴牙喇兵架起了不斷掙扎的塞尚濱的時候,大帳首座左側的一員清將在經過一陣猶豫之後終於站起來開口說道:“豫親王息怒,塞尚濱甲喇雖此次遭遇兵敗,但其過去也曾多次為大清立下過戰功,而如今我軍南征偽明,正值用人之際,還是讓他暫且戴罪立功吧。”
多鐸側過頭一看,說話的這員清將年約四旬,身材高大魁梧、如同鐵塔一般,臉上盡是泛著油光的橫肉和濃密的絡腮鬍子,此人正是恭順王孔有德。
孔有德與寧完我的交情不錯,眼下見寧完我的遠房侄孫即將被砍頭,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站出來求一下情,要不然將來在面子上也有些過不去。當然,這也僅僅是聊表心意而已,如果多鐸非鐵了心要把塞尚濱砍頭,孔有德也不會過於堅持。
經孔有德這麼一說,多鐸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他對塞尚濱的過往多少有些印象,覺得這個奴才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