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ck,回家吧。”
餘時中沒有回答。
他送高秀明上電梯的時候,男人一直陰沉著一張俊臉,平時的斯文翩翩全部被撕下來。
餘時中知道高秀明的本質並不完全跟外表看到的一樣溫柔斯文,但他的確很少生氣,尤其是對他,只不過真的動怒的話,那怒火只會變本加厲,連本帶利。
他其實不懂高秀明今天叫他去接他的原因,在看到丁香幫他們開門後,高秀明一聲不吭得往裡頭走,沒給站在門口外的餘時中一句話。
丁香略帶擔憂得回頭一眼,又轉過來尷尬得對餘時中勸話,大意大概是讓他先回去。
餘時中獨自離開高家,這時已經夜半,正好下起了滂沱大雨,他開著高秀明的車把他載回家後,自己就冒雨到路上攔車,連續過了好幾部已載客的車,雨勢不小反大,他只好挪步去找最近的公車站。
溼滑又清冷的街道漫漫,餘時中走了半天,即使有撐雨傘,衣服還是溼透一大半,狼狽不堪。
就在此時,一連串急促的喇叭聲劃破傾盆大雨,聲音即使被雨聲阻隔,但照樣把心事重重的餘時中嚇得結結實實。
他反射性轉過頭,刺目的白燈劃開餘時中的雙眼,他抬手遮擋的一瞬間,覺得好像走在陰冷漆黑的山洞裡,看到那抹快接近出口的亮光,只是不曉得出洞後,等待他的是轉機還是危機。
“舊事重演,有沒有很懷念?”
夜雨中,男人獨特的嗓音狂傲不羈,卻讓人莫名很有安全感。
餘時中緩緩放下手,刺目的白光消散,留下殘存的餘光勾勒出黑暗中的輪廓,一輛藍色的轎車倒映在他逐漸回滿的瞳孔裡。
駕駛座的車窗被開啟一條縫,裡頭閃過一絲精光,餘時中狠狠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冷的。
多年前在現在這樣暴雨乖戾的一個深夜,男人也是用這種撿小狗的語氣,把在雨中瑟縮的他帶回屋內。
“上車。”
作家的話:
是誰呢?!
☆、五十三
餘時中進到屋子裡後,就被催促去換下早就溼透的衣服,他在寬敞又豪華浴室好好享受一翻,才把幫他準備好的乾衣服穿上。衣服的尺寸明顯不符,但餘時中沒想那麼多,把褲管和衣袖反摺了將近一半,就赤著腳往燈火通明的客廳走。
桌上擺了兩杯尚在冒煙的馬克杯,飄出熱可可的甜味。
“愣住什麼,去喝啊。”
霍海從廚房走出來,手上還抱了一桶餅乾,他放到熱可可旁邊,拍拍隔壁的座位,對餘時中招手:“來,過來吃。”
餘時中聞言聽話得走到沙發坐下。
霍海立刻發出大笑:“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他勾起餘時中的下巴,輕挑得眯起那雙慵懶的眼:“盡長著一副倒楣相,不過……”他壓低聲音貼近餘時中的耳垂:“老子就是吃你這一套。”
餘時中放鬆身體,乖巧得任由男人上下其手。
“小朋友,怎麼過了這麼幾年還是這副瘦巴巴的小身版,我稍稍沒注意就把你這小脖子小肩膀給捏碎了,飯都吃到哪裡去了,啊?”
餘時中聽著久違又熟悉的語調,男人粗獷的低音滲入方才已經由熱水澡活絡舒張的血脈,彷佛暖流一鼓一鼓打進心臟。
“就你這副德性也敢在大半夜到處亂晃,不怕被壞蛋或居心不軌的怪叔叔拐走嗎?他們可是會像我這樣一聲不響就把你拉進車裡再載到他們的家,門一關,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沒有人會來救你。”
餘時中掀著眼皮瞅他:“我以為流氓只在海市盛行,沒想到北都也一樣。”
“傻東西,遇到流氓算你運氣好,還可以跟他回家洗個香噴噴的熱水澡,還有熱巧克力喝,最後在美美得跟他睡上一覺,多好。”
“可以不睡覺嗎?”
“呦,吃我得穿我的還洗我的浴缸,馬上就跟我翻臉不認人。”霍海惡狠狠道:“不過才隔個幾年,就給我守身如玉了啊,在高秀明面前躲得跟只小奶貓一樣,怎麼來我這裡就變成癩皮狗了啊?”
“我那時候只是,只是在發呆……誰讓你突然走過來,還是當著大哥的面……”
“大哥?”霍海危險得挑起眼:“你跟高秀明還有那種關係啊?”他鬆開手掛在餘時中身後的椅背上,懶洋洋道:“看來你在北都吃得很開嘛,是我白操心去跟姓高的套套瓷了。”
餘時中垂下睫毛,挺直背脊盯著桌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