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掛彩的沒有?”得到“沒有”的肯定回答後,他囑咐大家“別亂動,把精神頭兒提足,防備老毛子來拼命”。他自己卻換了幾個地方往村裡瞭望,發現有些老毛子藉著樹木的掩遮,往大草房集中,另有十來名老毛子偷偷摸摸向村西移動。他料想老毛子打算從那邊兒繞到崗北前後夾攻。果然過了不久,村西就響起了槍聲。可那夥老毛子很快地又撤回了村裡——分明是碰了釘子。而隱藏在大草房附近的老毛子,也沒敢再發動進攻。
五 惡煞死或逃
五五 惡煞死或逃
日頭爺兒已經轉到東南的半天空了。西南風又颳了起來,摩挲著遠遠近近的樹梢兒。突然響起炒豆子般的槍聲,子彈溜子嗖嗖地穿了過來,打得一些樹葉兒打著旋兒飄落下來。李宏傳令:“沉住氣,老毛子不騎馬把腦袋送到半山腰兒,先別開槍——千萬別把槍筒子倒成了燒火棍。”可他很快就發現:那排兒大車在密集的槍聲中掉頭兒了,原來打頭的變成了末梢子,車轅子朝南、馬尾巴衝北了。李宏想起了旗人的一句俗語:“小臉兒朝南,小辮兒衝北了。”那是說兩個打起交手仗的人,若有一個人把臉背過去,把脊樑——滿族男人梳辮子,辮子是拖在背後的——衝向對手了,那是承認打不過了,要開溜了。李宏身邊兒的弟兄也看出了老毛子要穿兔子鞋,便問:“老當家的,咱們該上馬了吧?”李宏指著那些開始慌慌張張顛達起來的大車說:“老毛子不會舍下那些財物,準藏在暗處跟咱們拼命。等大車骨碌遠了,他們不得不現身,那時咱們再扦蛤蟆。”
李宏這一次沒拿捏準。那些斷後的老毛子,腦袋瓜子並不是死木疙瘩兒:他們躲在樹下馬後,倒換著打槍,倒換著腳挪窩兒,掩護那溜兒大車撤出了村。李宏他們打了幾陣槍,卻沒扦到蛤蟆。李宏承認自己把老毛子看低了,可也沒發急歪上火,叫弟兄們悄悄上馬,影起身子進了村;堵西門的弟兄也趕來會合了。
村內老鄉發現是李宏領人馬打跑了老毛子,又驚又喜。有人報告:“老李當家的,老毛子一出村就撒開蹄往東尥蹶子跑。”李宏卻想:斷後的老毛子還會三三兩兩地倒段兒掩護,緊追會挨冷槍;等許彪在前邊兒打響了再往上衝又有些耽誤了時間……他自打到了遢了胯窩堡,已經踩熟了方圓十多里以內的山崗、溝谷、道路。他果斷決定:留下十多人馬在村東埋伏,防備老毛子吃回頭草;自己帶其餘弟兄,從小路繞到許彪埋伏地點的後邊兒,等許彪開打時突然從側面兒衝向斷後的老毛子……
已經帶人埋伏好的許彪,並沒有迎頭痛擊老毛子,而是放過了沙拉尤夫斯基率領的十多名開路的老毛子,才掀起一股旋風捲向車隊。押車、看人的老毛子只有六七個,根本沒想到會被惡虎掏心,沒來得及還手就被砍瓜切菜般撂倒了。許彪發現李宏也突然衝向了老毛子斷後的那十左右老毛子,便和張衝說了句“後面兒的事,請老當家的拾掇”,領著那幫蒙古弟兄揮馬刀向前殺去。
斷後的老毛子,都是沙拉尤夫斯基的老同夥。撤出塌了胯窩堡後,仍然十分謹慎。雖然沒發現有人追攆,也照舊互相掩護著往前倒騰。他們猛孤丁聽到前邊殺聲四起,嚇得膽戰心驚;急忙望去:韃靼人的馬刀把他們攔腰砍成了兩截兒……這夥人原來是麻可夫指揮的。他受傷斷氣兒後,沙拉尤夫斯基又任命了一個頭兒。這個人雖然也當過兵,卻優柔寡斷:拿不定是繼續防備追兵、還是增援前隊的主意。而歸他指揮的人,有好幾個已經屁滾尿流,認為前有強大的韃靼人、後有追兵,自己這小撮兒鼻子大的洋人,和那頭小牛差不多了:想跑卻邁不動步,只有哞哞叫的份兒了……就在猶豫、惶恐的這短短的工夫,李宏領著他的老弟兄放馬從路邊衝了過來。有幾個老毛子還沒來得及舉槍揚刀,便被劈下了馬。剩下的老毛子,伏在鞍上想撞大運,向來路跑去。
李宏聽了張衝傳達的話,便給他留下些人,讓他領著看守大車;自己領弟兄們追逃跑的老毛子。那些想撞大運的老毛子,被村外埋伏的人馬打落馬幾個後,剛轉回過馬頭兒,李宏和弟兄們又是一陣排子槍……剩下三四個老毛子扔掉馬鑽進了樹林子。有的弟兄主張搜山,李宏卻說:“他們不會丟下槍,會躲在暗處拼命的。放過這幾條漏網的泥鰍魚,在山中小水溝子裡攪不起浪來。”
許彪帶領蒙古族弟兄往前猛追時,沙拉尤夫斯基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在麻林可夫被打成重傷後,他開始認識到遇上了強硬的對手。他派出一批人馬往西運動,確實想繞到北山後實行前後夾擊,吃掉對手。卻不料被頂了回來。沙拉尤夫斯基還沒發現對方也是騎兵,卻估計到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