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喧譁,皆為羅什的堅忍感動。呂光的臉黑得難看,冷笑掛上嘴角:“是麼?反正也是上品罪,呂某就無所謂再多犯點罪了。”
他揮一揮手,立刻有手下搬來好幾十壇酒。蓋子掀開,酒香飄滿廣場,僧人們皆掩鼻。有士兵發碗到眾人手中,另有士兵將罈子裡的酒倒在每個人的碗裡。僧人們手持盛酒的碗,都掩面哆嗦著。
“呂將軍,你意欲何為?”羅什一臉憤慨,厲聲喝道。
“今日法師娶妻,眾位師父也該同喜。既然來參加婚禮,喝碗酒總是應該罷?”呂光陰冷地嗤笑。
白震終於也忍不住了,站起來勸:“呂將軍,今日是小王嫁女之日,歡歡喜喜有何不好?為何非要師父們破戒?”的fb
“大王,是你外甥不理會呂某好意,非要讓諸位師父陪著受罪。”
羅什胸口劇烈起伏,握緊拳頭怒不可遏:“羅什已是破戒之人,本就罪無可恕。這酒,羅什代所有僧人喝。”他向僧眾走去,一邊沉著聲音說,“只是要讓呂將軍失望了,就算醉死,羅什也絕不還俗!”走到最近的一個小沙彌面前,拿起他的碗仰頭喝了下去。
“師尊!”看到羅什被酒嗆得咳嗽,小沙彌帶著哭腔喊。羅什用袖子擦一擦嘴,繼續走到下一位僧人面前,拿起他的酒又灌了下去。
“法師能喝完這裡所有人的酒麼?”呂光的臉黑得更厲害。
“能。”只吐出這一個字,卻如同世間最大的承諾,重重砸在每個人心間。
“呂將軍,還有我呢。”是弗沙提婆,大步走到羅什身邊,將他手上的第三碗酒奪過喝了。
“我也可以。”白震身後的一個禁軍長官也站出來,走向僧人們,接過酒喝下。
“我也替師父們喝!”更多的人站出來。“我也能!”,“我來喝!”,“還有我!”絡繹不絕的聲音此起彼伏,連外面擠著的百姓中也有人站出來。
“你們……”呂光暴跳如雷,眉毛倒豎,又把腰上的劍拔出,“好,一個個都要敬酒不喝喝罰酒是罷,老子倒要看看龜茲人的脖子有多硬!”
“將軍不可!”
有人攔在他面前,是呂光最得力也是最有謀略的大將杜進。我離得近,聽到杜進低聲說:“逼得民反,與己無利,將軍三思啊。”
呂光突然醒悟過來,悻悻地將劍放回鞘內。白震連忙上前打圓場:“時辰也不早了,就讓諸位師父回去歇息吧,法師跟小女也可早點洞房啊。”
第三部:風雨,我們一起渡過 結角定百年
房門在身後吱呀一聲關上了,外面的腳步聲漸遠至消失。一對大紅蠟燭照耀著樸素卻一塵不染的房間,將四周染出異樣的紅色。因為身份尊貴,又是主持,他在雀離大寺的住房,是個單獨的院落,比一般僧人要好很多。以前在寺裡觀摩過他的工作,知道他住在這裡,卻因要避嫌,從不曾來過他的房間。沒想到會在這裡渡過我的新婚之夜。
房間裡有著令人不安的沉靜。我該怎麼跟他說新娘是我,要自己掀蓋頭麼?還是,等一等看他的反應?心裡沒底,只好轉頭打量靠牆的整面書櫃。
“今日委屈你了。”
嗯?轉身,透過紅綢看他,整個人有種美麗的朦朧感。心突突地跳,他是醉了麼?還是,他對所有女人都那麼溫柔?
“沒想到你我真的成夫妻了。”他仰頭,嘴角掛上感恩的笑,滿含欣喜地將夫妻二字珍而重之地又念一遍。脈脈看我,眼裡流出溺人的波光:“夫妻者,比翼雙飛,夭志不移。羅什此生不敢奢求的,竟在今晚實現。”
我傻呆呆地站著,腦子糊塗得無法轉動。剛剛他在眾人面前還那麼堅定決然,怎麼突然這麼大轉彎?他知道自己在對誰說話麼?
“你肯定累了吧,這幾日定是又無法睡好。今晚早點歇息。”他靠近我,想拉我的手,被我避開。
“怎麼了?是怪羅什剛才在婚禮上對你冷淡麼?”溫柔得讓人沉醉的聲音如清風拂過,他嘴角噙笑,低頭輕語,“那時不知是你,也無暇顧及。你那麼善良,不會為此嗔怪羅什,對麼?”
“你……你知道我是誰了?”這樣的語氣,只有無人在場時他會對我說。手伸出,打算把頭上這礙事的布掀了。
“別動!”拉住我的手,端詳了很久,才柔聲說,“這蓋頭,只有新郎才可以揭。”
擋在面前兩個小時的紅色終於消失,綢布滑落,我剛閉眼適應一下,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貼上他胸膛,聽著咚咚的心跳聲,怎麼跟我一樣急?只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