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我沒看見雪銘。
“那他會去哪兒?”我走到他的身邊,然後坐下,“你猜他會去哪兒?”
他搖了搖頭,白色的發巾和長髮一起輕動。
“剛才他跟羽熙交談後,就失蹤了。我以為他會來找你。”隨手拿起一個空茶杯,倒上了茶,微微帶著黃的茶水帶出了幾片小小的菊花花瓣。
【他可能想一個人靜一靜】。寒煙再次浮起了微笑,但這個微笑很淡,就如我此刻杯中茶水的顏色。
“雪銘同意羽熙進門了。”我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他笑了笑,恭喜著我。我再問他:“寒煙,你說要感覺一個人的存在除了聽力,還有什麼?”
他露出迷惑的神色。
“雪銘的聽力絕對在羽熙之上,可是,他沒有發現我,而羽熙發現了,所以你猜羽熙是靠什麼來感覺我的存在?”此院中,洞察力最為敏銳的就是寒煙,因為他有一顆七竅玲瓏之心。
他垂眸想了想,笑了。抬手指向自己的鼻子。
“你是說靠嗅覺?”
他點了點頭,端起茶杯輕抿。
我立時想起冉羽熙初見寒煙時,就舉起他的手在鼻尖嗅聞。而在冉羽熙失明前,他的嗅覺就非同常人,因為他要靠他的鼻子來辨別各種**。
果然阿騷隨他的主人,能靠嗅覺來找到秋秋。
寒煙緩緩放下茶杯,看了我一會,伸手朝我而來。我看著他輕輕提起了我的手,正在不解他想做什麼,他竟是將我的手放到了鼻尖,閉上雙眸,久久地嗅聞。
“寒煙?”
“噓——”
院子就此安靜下來,他繼續聚精會神地嗅聞。一片紅葉緩緩飄落我們之間,他細碎順直的劉海在輕風中輕輕揚了揚,靜靜垂落。他睜開了眼睛,放開了我的手,笑著:原來這就是秋苒的味道。
我舉起手放到自己的鼻尖,什麼,都聞不到:“你怎麼也學冉羽熙?”
【但我不能如他百里聞香】他微微垂首,似升起了什麼感慨。我靜靜地看著他,想起了冉羽熙的衣衫:“羽熙真狡猾,今日特意穿上你給他做的衣服,告訴雪銘你會站在他那一邊,讓雪銘為難。”
“呵……”寒煙輕笑一聲,抬眸看我:這後院裡,到底誰狡猾?
我眨了眨眼睛,他明澈的眸子裡,是我的臉龐。他微微抬手,如玉的雙手在我面前優雅地畫出了話語:若是我不知冉羽熙與秋苒的過往,不與羽熙相交,今日我相助於雪銘,阻止羽熙進門,秋苒又會如何?
我笑了,笑而不語,這個問題不可答。
他垂眸乾澀地笑了笑:我真笨,我只是個掛名的,秋苒又怎會理會我的意見。說罷,他默然起身,步入房間。在轉身關門時,他抬眸看向我,瑟瑟的秋風中,傳來他一聲輕輕的嘆息,這聲嘆息隨著他緩緩關上房門,隨風而散。
再次給自己倒上了菊花茶,抿在口中,亦苦亦甜,但看這品茶人的心情。他人看滿山黃葉多憂傷,我卻看田間稻穀盡飄香。心情,真是越來越好了。
不知不覺間,走上了菊裡山,總覺得在這裡會找到雪銘。俯瞰山下菊裡村,不久之後,女兒國便不再有菊裡村,而是菊裡縣。
偶有樵夫經過,他們笑道:大人,來找大官人吶。大官人山上去了。
果然,走對了
鄉親們都知我大官人是經商之人,少有回家。在女兒國,男子可以外出經商。只是鄉親們有時茶餘飯後會閒聊起我的這位大官人,因為他是一個大鬍子。他們對我的喜好很是奇怪,正夫長得如此野性彪悍,側夫卻是出塵脫俗,風格完全迥異。
行至半山,已近黃昏,滿山的黃葉在金黃的暮色下,更添一分迷人。抬眼是一瀑布,微有薄汗,取出帕巾浸入清涼的水中,繡有菊花黃瓜的帕巾在水中鋪展開來,那片片菊花的花瓣如同從帕巾中飛出,飄蕩在水面之上,不禁失神。
忽的,從那些花瓣中浮出了一張模糊的臉龐和一雙紅色的瞳仁。驚訝之間,只聽“嘩啦”一聲,一隻手穿透花瓣抓住了我的手腕,就將我拖入水中。
毫無防備的我一下子栽入水中,帕巾被強行奪去,涼水灌入衣衫。
浮出水面之時,豔無雙至純至真的笑臉撐滿我整個眼簾。
“無雙?!”
“這帕子歸我了。”他在我的眼前舉起那塊帕巾,赤條條的手臂,和少年赤luo裸的身體,紅豔豔的長髮飄蕩在清水之中,如同細細的紅鯉調皮地在我身邊嬉戲。
“你怎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