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酣睡不醒。
輕輕的,有腳步聲,劉寒珏真的起來了。
我也起來。我是一個內侍,就要做好內侍的分內事。
走出小林子的隔間,正見劉寒珏身著單衣,長髮披散地站在房內的書桌前,書桌上鋪著畫卷,他手拿畫筆,神情裡帶著一分淡淡的落寞。
他……怎麼了?先前還有說有笑,為何在這寂靜之夜,清冷的月光之下,會露出如此寂寞的神情?
我輕輕上前,看到了桌上的畫,原來是他下午在書房裡畫的那副。他聽見了腳步聲,抬頭朝我看來,如絲的長髮輕動,順直地垂落在他的臉邊,將他的臉型修裁地更加瘦削。
“你怎麼不睡?”他溫溫柔柔地問。
我看著他:“殿下為何又起了?”
他垂下臉,順滑的青絲也隨之微動,在瑩黃的燭光中帶出一晃而過的絲光。他慢慢放下了手中毛筆,撫上書桌上的畫卷:“小喜子,你可有兄弟姐妹?”
“恩。”我走到他身邊,看著那副畫,畫上,竟是又多了一位少年,而不遠處的草坪上,一個女孩和一個娃娃正攜手嬉戲。
“感情可好?”他側過臉看我。
我雙肘撐在桌子上。托起自己的臉,細細回憶:“我們每天都在一起玩,春天玩泥巴,夏天打水仗,秋天偷瓜果,冬天堆雪人,兄弟姐妹不都是這樣的嗎?”我轉臉看他,他慢慢坐在了書桌後的雕花椅上,神情依然愁悶。
“是嘛……”他淡淡地嘆了一聲。
“殿下,你為何不開心?”我站直身體直接問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但我感覺地到,他想找個人說說話,只是他的心扉還沒有敞開。
我輕輕地握住了他隨意放在扶手上的手臂:“殿下……”
他朝我看來,抬手摸了摸我散開的長髮,微微一笑:“去睡吧。”
“殿下不睡,小喜也不睡。”
他笑了:“真是個傻孩子。”
我藉機反問:“殿下是不是因為現在獨自授課,與其他殿下來往少了,感覺有些疏遠?”
他怔了怔,再次垂下臉:“是啊,感覺……越來越遠了。”他感嘆了一聲。再次看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殿下的畫,都說出來了。”我指向畫。他的視線落在畫上,再未移開。
“殿下。”我輕輕推他,“早點睡吧,下個月不就是殿下的生辰了嗎?到時就可以聚在一起好好玩玩啦。”
他立時面露一絲欣喜:“是啊,我都差點忘了。”他再次開心起來,笑容很美,很傾城。
他站起身,拍著我的肩膀:“好了,我睡了,你也去睡吧。”他總是那麼溫柔,對身邊的太監亦是如此。我點點頭,但還是看著他。
他笑著搖頭,在我的臉蛋上掐了掐,走回臥床。我再幫他塞好蚊帳,才吹熄點在書桌上的燭光。當燭火熄滅,月光便佔據了書桌,那幅畫,依舊靜靜平躺在書桌上。原來,他下午只畫一人並不是自戀,而是孤獨。
究竟何時,他的皇弟皇妹們都消失在了他的身邊,一個接著一個遠去?如今,更不用說已經對他產生戒心的劉曦。昔日的兄弟之情,在漸漸淡去,換來的,或許將是猜疑,嫉妒和仇恨。
小林子依然酣睡。今天這麼大動靜他怎麼都沒醒?那他平日記是怎麼記丑時咳嗽。子時喝水?還是因為今日有了我,他終於可以安心而睡?
精神漸漸放鬆,就入了睡。
半夜的時候,感覺有人在拉我的衣角。因為一直擔心自己被人揭穿身份,所以睡覺時自然而然就變得十分驚醒。
我當即醒了,正看見小林子在拉我的衣角,我立刻拉住他的手,他也是一驚,顯然被我嚇到了。
收起眼中的戒備,我用小孩的語氣問他:“小林子,你大半夜不睡覺,拉我衣服做什麼?”
小林子緩了緩心神:“你嚇到我了,你呀,睡覺都不好好蓋被子,就算夏天,也有夜涼。你衣服都睡到肚臍眼上面去了,如果受了涼,不拉肚子才怪。”他一邊責備我,一邊給我的肚子上蓋上一層薄被。
原來如此,小林子真是一位好大哥。看來下次睡覺要把衣服栓到褲子裡。應該是我睡得熱,自己把衣服掀了。ORZ。。。這樣做人太累人了。。。
再次入睡後,做了個夢,夢裡出現了個銀髮少女。她問我最近過得怎樣。我說還好,就是有點累。
她呵呵笑,說再過幾年你就能出宮了,好好享受宮裡的生活。我聽著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