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嘴邊嫉恨的是,比如,她感冒發燒了,吳為出去與同事喝酒不歸;自己侄女的工作不上心幫助安排;再有就是吳為的一個嫂子,莫名其妙地對宋柔突然變得臉若冰霜,宋柔也挺委屈地上起火來。盤查自己的行為也沒有什麼得罪過的地方,免不了成了心病,說不上什麼時候就發作一番。
吳為宋柔常以電視廣告有句戲語互相調侃,上各種火。各種上火。吳為又引申道。生各種氣,宋柔笑道。這個可不好續下句。吳為想了想,道,各種生氣。宋柔一聽咯咯咯笑道,對得挺巧。宋柔又拿出這句話與左鄰右舍當笑料調侃。不過。說起事來,她是真生氣,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總是習慣地把那些生氣的事訴說一遍。有些事情雖然過去多少年了,心裡卻總是過不去,不時拿出來折騰。吳為苦於設計不出什麼程式,把妻子心中藏著的那些陰影洗刷掉。宋柔說。你如果在意我的感受,你就不會在我感冒發高燒時還去喝酒,直到喝醉了才被人送回來;侄女的工作,你如果真上心。肯定能辦成,自己家的事不上心,反而為別人孩子的工作去張口求人,這不就是拿我不當回事。至於吳為的嫂子對她的冷漠態度,吳為也說,你願去就去,不願去就別去,話雖然這樣說了,卻話裡話外帶著逼迫的口氣道,我對你家哥哥嫂子怎樣?宋柔說,如果我哥哥嫂子對你不好,我會同他們理論,我都不讓。你嫂子對我這樣,你都沒當回事。吳為道,你哥哥嫂子有什麼理由對我不好?
宋柔氣道,話又回來了,你嫂子對我那樣,還是我的責任?
吳為道,一個巴掌拍不響。
宋柔更加氣道,這還是怨我。
說歸說,宋柔還是識大體的人,該去吳為哥哥家還是去,又主動陪著笑臉打招呼,只是嫂子臉色依然難看,一概冷漠相待。吳為看了也納悶,宋柔也沒有做下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怎麼招惹下這麼大的仇恨。
吳為翻看兩人的結婚照,選張看上去最為光彩奪目的放大到電腦桌面上,不時憐惜地凝視著宋柔美麗的形象,想起葬花吟中的那句風刀霜劍嚴相逼,恨自己太缺乏愛護保護,沒能盡到護花使者的責任。又想到,這樣漂亮的女人,怎麼會招惹上自己的嫂子?判斷宋柔是無辜的,於是,對宋柔道,嫂子原來是縣委機關的幹部,當年很吃得開,再加上哥哥也是單位的頭頭,家裡吃喝不用花錢,逢年過節送禮的排成隊,後來進了城,侄子侄女工作安排的都很好,又都給買了房子,結了婚,孫子輩都開始上大學了。現在卻有失落感,看別人家的孩子提拔了,上大學了,弟弟們被提拔重用,收入提高,孩子畢業了遠走高飛,弟弟弟妹跟著借光過上天堂般的候鳥生活,心裡不舒服。
宋柔聽了道,她要那樣想,是同自己過不去,怨只能怨他們自己,當初他們好的時候想什麼了,為什麼不去沿海地區買房子。
吳為想到這裡,下決心幫助宋柔解開心中的糾結。他道,嫂子也不光是對你那樣,你沒看,燕子新買的樓房,讓嫂子去看看,嫂子卻說,房子好又不是我的,我不看。你說,自己姑娘買了新房,當媽媽的聽了應該高興吧?
宋柔道,哪有這樣當媽的。
吳為問道,你知道戾氣吧?
宋柔道,不知道。
吳為解釋道,戾氣就是釋放出來的心中仇恨。對待這種東西,高明的辦法是把它化解掉。化解不掉,也要避開它,不要讓它衝著你來。你在你們單位裡,沒有那樣的經歷,我在單位,那時裁員,內退的看到我們在崗的,就是臉上掛霜,如同看到階級敵人的樣子。說完又故意道,難怪啊。
宋柔疑道,難怪什麼?又是我的毛病。
吳為道,你沒當過領導,領導就要面對各種臉色,看慣了也就皮實了,看著被人冷若冰霜,還要陪著笑臉,想法化開那張冰臉。
宋柔道,人家那樣是有原因的。崗位都沒了,還讓人家看到你們陪笑臉啊。我想不開的是,我做錯了什麼,她對我竟然這樣,看到別人怎麼又說又笑的?她明顯是衝我來的。連你哥哥都說,你沒發現她變了呀?我的話都到嘴邊了,就是沒好意思張口說出來,她對別人沒變,就是對我一個人變了。
吳為道。那天我在哥哥家,吳威說他媽,隨他姨家的人。哥哥看著我道,人性不好。
宋柔聽了道。人性不好還過這麼多年。人性不好和脾氣不好可不是一回事。
吳為道,我們單位內退的退休的。說我態度好,就是不作為。你想,他們提出的要求,我能解決嗎。但是對他們態度一定要好,他們就不好衝著我發火吧?那年開職代會,我做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