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跺腳說:“管子經營齊國,立下齊國國策,數百年過去了,管子的國度人人重視經商,如今齊人既然知道了鹽類走私的路徑,再想禁止,恐怕就難了。可憐齊國數百年積累,這下子要被晉人搬空了。”
北宮陀還有話,他繼續說:“據說,年初的時候,趙人已經在代國的山中發現了金銀銅鐵鉛礦,以及石灰、煤炭礦。河間糧食富足,新封到代國的功勳武士也不著急墾荒,他們主要精力在於挖掘當地礦藏。”
遊吉吸了口冷氣:“這下子,有錢有糧,還有數不盡的金銀銅鐵,難怪晉人滅代之後,馬上玩起了“六軍”,他們養得起!”
北宮陀又說:“代人百餘年積累,都被武子搬回了晉都,如今透過鶴壁的民船川流不息,滔滔入江水,全是運送代地戰利品的。武子沒給新封武士留下一個錢,全封賞的山林菏澤……哦,承包,據說當地武士無力開採山林礦藏,便把山林承包給商人,自己啥事不幹,只管拿了商人預付的錢糧,練武士保衛領地。”
“咦,楚人要遭殃了!”向戎拍著大腿感慨:“據我所知,楚國自從上次大戰後,一直沒能緩過勁來,晉人的戰船逼到了大江(長江)之上,楚國過去的商路現在都在晉人眼皮底下,有些楚商甚至向晉人繳稅以換取保護,而楚國的農夫也常常不敢下地,深怕被晉人偷偷掠了去。此外,楚國東南部,吳人越來越壓制不住,楚軍一半的軍力壓在吳國邊境動彈不得。在這個時候,楚人依舊擺出強硬姿態,恐怕是色厲內荏,外強中乾……這下子,我放心了。”
“放心什麼?”向戎的話引起諸位的好奇,眾人紛紛打聽。向戎將趙武的出兵計劃一一告知其他人,便轉向鄭國:“子大叔(遊吉),或許鄭國應該重新選擇,楚人無信,不可依仗。而晉人寬厚,武子待人誠懇,相比楚人的“不知禮”,跟隨晉人似乎是更好的選擇。”
遊吉一咬牙:“我這就給國內送訊息,鄭國將與宋國並肩行動。”
叔孫豹摸著下巴,陷入沉思:“趙武的性子……我聽說楚人要求甚多,這場弭兵大會,是趙武的心血,楚人如此無賴,依趙武的脾氣……諸位,做好戰鬥準備吧!諸位的國君身邊,絕不可缺少護衛。”
叔孫豹的話並未引起諸人重視,遊吉不以為然的話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心聲:“楚人的無恥總有底線吧!雖然他們在草簽盟約的時候,曾打算背棄諾言暗地偷襲,但如今盟誓臺已經修好,列國諸侯都開始動身了,楚人會在天下人面前,意圖偷襲嗎?如果是那樣,楚人還算人類嗎?”
四大二等強國都在宋國驛館議論,楚國的使者被無視了。正午時刻楚使子蕩四處跳騰,往來穿梭卻沒找到通訊息的人員,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投書趙府,求見趙武。
戚林父站在趙武府邸門口接見了子蕩,他穩穩地微笑著,一副吃定楚國人的模樣:“執政去了宮城,面見寡君。如今趙府已經空了,趙氏少主今早去了趙城,府中只剩下烏趙氏藍兒,楚使是打算求見烏趙氏嗎?”
子蕩忍了忍,回答:“晉國也承認楚國是與晉國相匹敵的大國,但這次我來晉國出使,只跟底下人交談,未曾見到元帥,我為楚國令尹,應該是與武子階位相當的,怎麼武子不接見我?”
戚林父胸有成竹:“楚使的要求我們都答應了,執政與你沒什麼好談的了。如今執政去宮城,就是為了面見寡君,敲定最後方案……如果沒什麼其他事,楚使回去準備一下吧!我們馬上動身南下,會盟天下。”
子蕩壓抑不住的怒氣上湧,脫口而出:“我見到晉軍南下,沒錯,我親眼所見,我等會盟是為了弭兵,怎麼晉國大肆動員,這個變故,難道執政不向我解釋一下嗎?”
戚林父依舊不慌不忙:“鄭國,我們的盟友,楚軍進入鄭國,何曾向我們解釋過?”
子蕩辯解:“寡君入鄭,是為了求聘與通婚,這種事情也要向晉國解釋嗎?晉楚地位相等,我們不必為通婚事宜,事先徵求晉國同意。”
戚林父點頭:“晉楚地位相等 我先期南下的軍隊是為了接回副帥,這種事情也不必徵求楚國同意。”
子蕩追問:“只是接回你們的副帥嗎?”
“也許,還有點別的事情,比如檢視一下盟誓臺,佈置一下會場,等等,這種事情也不必先徵求楚國同意。”
子蕩喘了口氣:“晉國還在動員,我看到軍營裡至少又集結了三個師,元帥打算帶多少兵力南下?”
“楚國入鄭,帶了至少兩個軍……也許兩個半軍,所以執政打算帶領,至少與楚國相等的兵力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