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了。
尾關一輩子只愛過一次女人,小心翼翼守候自己的感情多年,發誓要把它敬獻給至高無上的女神,可是,惡夢醒來,發現供奉在心中的女神,不過是一堆發臭的垃圾,一口讓人噁心的濃痰,一隻盯滿了蒼蠅的腐朽的蛋糕。
他想,早知道結局會是這樣,沒必要那麼在乎自己的感情,應該活得世俗一點,活得普通一點,應該乘著年輕盡情地低下頭,吻遍人生草原上觸手可及的花草;不應該把感情看得那麼神聖,像吝嗇鬼葛朗臺一樣,把感情收藏得密不透風,用上一點就心如刀絞,應該更開放一點,就像揮灑香水一樣,揮灑自己的感情,惠澤更多的女性,也讓自己的感情世界不再空白暗淡。
尾關第一次嚐到了心疼的滋味。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手、腳會疼。牙齒和胃會疼,而心是不會疼的。沒想到心不但會疼,而且。那疼痛的滋味是無法用言語表述的,它疼到我們的骨髓裡,疼到我們的五臟六腑裡,疼到我們的靈魂深處去。
尾關思忖再三,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對這個循規蹈矩的老實人來說,這是一個不可想象的可怕的決定。
他拿起打火機,把敏麗寫給高井的信燒燬了。
看著那華美的信封信箋在藍色的火光裡跳躍,最後化為一堆黑色的粉末,在光滑的高階地板上留下一下難看的黑洞。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復仇後的快/感。
這樣,隨著這封信的燒燬,高井受傷的真相將無第三者知道。希望高井永遠不要醒來,就讓他活在他植物人永久的睡眠中吧。即使有一天,他醒過來了,他也再也聽不到敏麗的道歉和懺悔了,讓他也嘗一嘗今天尾關體會到的觸及心靈深處的鈍痛吧!
明知對方是有婦之夫,卻毫無廉恥地、毫無罪感地佔有對方,並且在玩膩後。像拋棄一塊破布一樣扔掉,這樣十惡不赦的壞蛋,這樣喪盡天良的惡徒,只有用這樣的方法去懲戒。
尾關不願為了這對狗男女去犯罪。不願為他們骯髒了自己的手,汙穢了自己的心,他能想出的最好的復仇辦法就只有這個了。
他用腳在地板的大洞上來回摩擦。彷彿那是十九世紀美洲清教社會里,風流女人胸前被強制性佩戴的“紅A字”。那標誌著屈辱的紅字。
“爸爸,我要便便。”不知什麼時候。大蘭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寬大的泡泡紗白底紅點睡衣褲,睡眼惺忪。她非常依戀尾關,已經把他視為自己的保護神和親父親。
這是個身世可憐的女孩子。在得知敏麗去世的訊息後,尾關帶著大蘭坐長途汽車往東京趕,大蘭撒嬌要坐在他身上,她的細小嬌嫩的手臂一直圈著他的脖子,她帶著奶香的小身體柔軟地靠在他身上。當時,尾關就發誓,以後,不再結婚了,也不找女朋友,要和大蘭相依為命,不讓她再受一丁點兒委屈,再苦再難要把大蘭養育成人。
可是,兩封信的出現,打亂了尾關的計劃和決心。
看著大蘭和敏麗長得酷似的臉蛋和眼睛,他心裡產生了極度的厭惡,恨不得伸出手去,掐死這個女孩,免得她長大了又成為另一個敏麗,再去禍害別人。
其實,就在現在,當尾關把大蘭抱出廁所,把她細小柔軟的身體放在床上時,尾關突然產生了一股不可抑制的殺人衝動。
他把手搭在大蘭小鹿般軟綿綿的脖子上,他能感覺到大蘭血管裡血液的流動聲和心臟的搏擊聲。就像拍死一隻蜻蜓一樣,只要尾關一用力,這個未來的紅顏禍水,就永遠沒有了將來,她的生命將停止在此時此刻。
也許,尾關是在做一件救國救民的好事,這孩子長大後不是妲己就是夏姬,淫/娃/蕩/婦,禍國殃民,即使做不到這麼高階別的禍水,起碼也是個潘金蓮,害死親夫武大郎不說,還要害得武松好好的官當不成,要上山落草為寇,最後,打家劫舍,風餐露宿,不得好死。
就在尾關打算為民除害之時,大蘭突然睜開了雙眼。
月光下,尾關面目猙獰,前額的頭髮垂落下來,耷拉在他的眼角,他的眼睛發出一股凌厲的讓人膽寒的光芒……
“爸爸,你怎麼啦?是不是生病了?”大蘭帶著哭腔撲入尾關懷裡,她的溫潤的小手撂開尾關的頭髮,然後放在他的前額。
“爸爸,你是不是有熱度,這裡好燙。”
尾關粗暴地打掉大蘭放在自己前額的小手,把她重重往床上一扔。
大蘭很乖,雖然她的眼睛裡寫滿了驚詫和不開心,但是,她什麼也沒有說,也許,對於一個受盡欺凌的孩子來說,她的要求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