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過往閒談說笑中,有人問到了現在。
薛青道:“應該是下個月吧。”看向張蓮塘,“先前王相爺與我說了,選了三個日子,待欽天監再斟酌。”
張蓮塘點頭道:“昨日選定了,十一月十三,這樣殿下就能以天子身份主持冬至大典。”
薛青嘻嘻一笑:“那我下個月就當皇帝了,要上朝了。”
皇帝啊,室內的少年們從過往回到現在,看著在身邊坐著的少女。
他們,現在跟皇帝坐在一起啊。
她做皇帝了,他們接下來做什麼呢?
“殿下要上朝主持天下了,我等更要繼續好好讀書了。”張蓮塘道。
薛青道:“是啊。”環視眾人,“做官的好好做官,讀書的好好讀書,孤不負青霞先生教誨,你們也要不負青霞先生弟子之名。”
這是她進來後說的第一個孤的自稱。
但奇怪的是,眾人並沒有覺得生分緊張。
“我說過,我是在縣試之後才知道我的身份。”
“我們知知堂結社在前,當初為讀書而立,便永為讀書而存。”
“我們讀書,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天地無心,我們求立。”
“生民有難,我們求命。”
“聖學旁落,我們求正。”
“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不管將來是為官還是為他業,知知堂是為讀書而存在,吾等此志不改。”
室內桌椅響動,在座的諸人都站了起來,神情不再無措拘束,肅重又激揚。
“吾等此志不改。”他們齊聲說道。
薛青坐在圓凳上,看著高高低低的年輕人們,站起身來。
“孤,此志亦不改。”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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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夜色的掩蓋下,年輕人們的身影三三兩兩接連離開了書鋪。
“春陽啊。”
站在書鋪門口,薛青將披風繫上,想到什麼回頭喚道。
正接過店夥計遞來的書卷的柳春陽看過來,遲疑間,薛青已經衝他招了招手。
“什麼事?”柳春陽走過來低頭看著腳尖道。
“你回來的正好。”薛青靠近他,手攏在嘴邊低聲道,“我有件事要你幫忙。”
是吧,所以說,回來就是能幫忙,柳春陽嗯了聲,感覺那女孩子更貼近,附耳低語幾句。
“記住了吧?”薛青說完,站直身子道。
柳春陽點點頭,看她一眼嗯了聲。
書鋪門頭懸掛的燈下女孩子微微一笑,柳春陽收回視線,將披風裹緊走開了。
看著柳春陽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中,站在一旁的張蓮塘道:“走吧。”
薛青轉頭對他一笑,抬腳邁步。
兜帽遮住的面容,二人一前一後相錯一步穿行在夜市上,身後書童甩著袖子跟隨。
“上朝的事還不急嗎?”張蓮塘道。
薛青道:“不急啊。”
“連登基的日子我都比你先知道了。”張蓮塘道。
先前的對話啊,張蓮塘還是那麼細心,薛青轉頭看他,兜帽下眼睛彎彎一笑,道:“真不急,這些都是小事,就算我知道不知道,登基都是我。”
那倒也是,張蓮塘一笑。
“蓮塘哥你不用擔心,現在我很多事都不熟,有人替我做事,挺好的。”薛青又道,對他眨眨眼。
這沒有什麼啊,我只是不太熟,我看三次就好。
張蓮塘想到那時候邀請薛青參加蹴鞠,這個小個子就站在場邊安靜的這樣說,然後,接下來的事都證明了。
不熟的事,只要她願意,她都會做好,無人能擋。
那時候,他跟她也不熟,從沒想過要為她做什麼事。
你跟我不熟,你要是跟我熟了,就會跟我要好,那小少年神情平靜的說道。
是的,跟她熟了就好,就沒有人想要欺負她,或者不想,或者,不能。
張蓮塘一笑,抬手敲了下她的頭。
“走了。”他道,越過她向前而去。
薛青抬手按住額頭,道:“怎麼什麼時候都帶著扇子啊?這大秋天的。”
前方路口張蓮塘停下腳。
“還有一件事。”他想到什麼轉過頭。
薛青跟上站在他面前看著他。
“曲白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