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毫無血色,卻也掩蓋不了他原本俊秀的面容。
血給他蒙上了一層鮮豔的顏色,他就這樣,彷彿睡著了一般,又彷彿做著一個不輕鬆的夢,但是又卻帶了舒心的笑。
“教主……”何凜跨了進來,看見了地上的曲無鸞,大吃一驚。
我背對著他,不讓他看見臉上那清澈的液體。“去,把他的屍體送至曲莊。”
“那曲莊一事……”何凜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死了……請放過曲莊。這是你應該做的,不是嗎?曾經的曲莊畢竟也是你的家啊……”
我搖頭,“擱在一邊吧。”
“武當呢……”
“也先擱一邊吧,我需要一個人想想。”
“是,教主……”何凜招呼了幾名守衛過來將曲無鸞抬走後,將門輕輕關上。
窗外,月色如水。
蘇格
微風輕拂過樹木,發出“簌簌”的聲音。
遠處走來一名男子,他風度翩翩,手裡捧著白色的鮮花向這邊走來。
他的面容那麼熟悉,又彷彿隔了幾個世紀一樣。
他站住了,凝視著眼前的那塊墓碑。墓碑上鑲嵌著一張照片,是一名女孩十六歲的照片,純真的笑容,清澈的眼睛,頑皮又自然,精緻的臉上沒有一絲煩憂。
“天吻。”
他喃喃地說,蹲下了身體,將花放到墓碑下面。
這一片的墓園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風中。風吹起了他額前的碎髮。他微微眯著眼睛。
“你寂寞嗎?”
夜幕低垂,沒有月光的照耀,那麼空曠。
“你睡在這裡,沒有人打擾你……一定很寂寞。”
他抬頭看了看深藍的天空,硬生生將淚水逼了回去。
“我還記得,十六歲的你,你和伯父伯母在遊樂場玩,那樣開心,那樣盛開的笑臉像百合一樣清澈自然。十七歲的你,牽著凌楚的手,倔強而堅強地站在伯父伯母的葬禮上,十八歲的你,離開了凌楚。我知道,你哭過,因為你殺了凌志予,那個時候,我多希望我沒有給你那把槍,十九歲的你,收起了你所有的笑容和脆弱,偽裝著堅硬而麻木的心。”
他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淚水,他笑了笑,“你看,我這樣就哭了。要是被你看見了……你又會嘲笑我……”他頓了頓,“天吻……我在江邊找到你的時候,看見你靜靜躺在那裡,我以為,你又回到了你十六歲的時光。可是,你很冷,沒有溫度……有血流著……你知道嗎?我那時候已經解決了海黥幫,正準備告訴你……”
他眼眸黯了下去,“我知道……是西門傲……所以……”他眼裡閃過陰沉的光,“我將他殺了!我找了他四年,練習了四年的槍法,練習了四年的陰謀,我成功了。他怎麼對你,我就怎麼對他。我一槍打中了他的心臟,他死了……可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即使他死了,你也回不來了,是嗎?”
“你永遠沉睡在這裡,沒有世俗來煩擾你,你安靜極了……外面黑道已經不再是慕氏天下了,天吻,你不高興嗎?也許你已經看懂了一切吧,不再掙扎在這種旋渦裡,是嗎?”
“天吻,我知道,我和你是兩種不同的人,像分隔在兩個世界裡一樣。可是,我卻愛你,不能自拔。你不知道,你永遠都不知道……”
“對不起……我不能保護你的生存……”
“天吻,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凌楚來找過我……”
“他瘦了。你知道嗎?如果你知道了,又會心疼了吧……”他低低地說道,“他從報紙上看到一則訊息,說慕氏集團已經覆滅,黑道上不再是你掌管的天下了。他來問我,問我你去哪了。我說,你已經死了……他很震驚,你知道嗎?他哭了……是真的,不是虛偽的……他很痛苦……他說他不該離開你,不該恨你,他說這幾年他一直忘不了你……你會笑吧,你不會相信的……可是你知道嗎?他失蹤了……”
“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看見他……你應該知道吧?許多報紙都報道了,淩氏家族的繼承人凌楚失蹤,下落不明的訊息。我應該早告訴你的……不是嗎?”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愛你的啊……你為什麼要離開呢?”
風還在吹著。
他顯得很痛苦,“天吻……不要寂寞……也不要悲傷……我希望看見你……十六歲的你,對我笑的你,那麼美好的你……”
漆黑的夜晚,籠罩著他的身影。
蘇格的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