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永遠脫離江湖。
他是華良雄,他將永遠不再會是華平,除了陳思思,他將不會再屬於任何人。
他們有未來,有長長的未來。
*** *** ***
風淡泊昏睡不醒。
蘇俏坐在船尾,慢慢搖著雙槳,她的眼波溫柔而且寧靜,她的嘴角,也漾著一絲極淡的微笑。
抹不去的微笑。
這是一條很小的小船,船艙裡躺著一個風淡泊,就再也沒有空隙了。
這條小船,是她要來的,向華良雄要來的。
在風淡泊倒下之後,蘇俏就跳起身,衝到了華良雄面前。
她說:“我是蘇俏。”
華良雄似乎沒料到她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怔了一怔,冷冷道:“我不認識你。”
蘇俏道:“高郵六枝花,你總該知道吧?”
華良雄當然知道。在江南武林中混過的人,沒有人會不知道高郵六枝花。
蘇俏問:“你準備對風淡泊怎樣?”
華良雄道:“一個人,除了他自己外,別的人誰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蘇俏追問:“那麼,你不會把他送回萬柳山莊吧?”
華良雄冷冷道:“各人的路各人走。別的人誰也無權過問。”
蘇俏道:“好,我要帶他走。”
華良雄一怔,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蘇俏挑釁似地瞪著他,驕傲地大聲道:“我喜歡他!我要嫁給他!”
華良雄望著她,許久許久說不出話來。蘇俏心裡緊張得要命,生怕他會阻攔她。
結果證明她錯了。
華良雄不僅沒有阻攔她,反而為她準備了這條小船,反而親自將風淡泊抱到了小船上。
蘇俏現在還能記得華良雄說的最後一句話——
“現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她將永遠記住這句話,永遠記住華良雄說這句話的神情。
同樣,她也永遠不會忘記她和眾姐妹道別時的情景。永遠不會忘記她們眼中的珠淚。
她們曾在一起流浪了許多年,她們之間早已有了一種真正的姐妹親情。
她忘不了大姐酸楚的眼淚和淒涼的話語:“俏妮子,我們水遠也不會再見面了,是嗎?”
她想回答說“不是”,可她說不出來。
蘇靈霞在她臨上船時,幽怨地輕輕嘆了口氣,在她耳邊低聲道;“悄妮子,你是對的。我以前教過你許多錯誤的東西,我很高興你最終還是沒有受騙。”
她明白,蘇靈霞指的是她們那天晚上的談話。那天晚上,她們談的是關於“情”的事。
現在,艙裡這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屬於她了,世上已只有她可以救他了。
蘇俏的心裡裝滿了柔情,也裝滿了力量。她覺得頭頂上的圓月,湖面上的清風,清風中的槳聲,都是那麼可愛,那麼嫵媚動人。
那一湖的碎金也似的波光,就像她現在的心情,燦爛、歡樂,而且美麗。
*** *** ***
禇不凡回到徐州,發現張筱香們好端端地呆在家裡,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才落了地。
他似乎已忘記了魏紀東等人曾背叛過他。他什麼也沒說就辭去了幫主之位,悄然回徽州老家去了,連張筱香都沒帶。
他給她留了一封長信,說自己對不起她,辜負了她的青春,“暴殮天物,其心可誅”,他決定不再“作惡”了。
結果是三天之後,張筱香就追到禇家老屋.結結實實地抽了他四個耳光,冷笑道:“就算我是'天物’,也已經被你‘暴殮’了十幾年了!你還想再‘暴殮’我一次?”
禇不凡這個人“欠揍”。這就是張筱香變成老奶奶時給兒孫們描述禇不凡時用的語言。她的確有理由這麼說,因為她那四個耳光,抽得禇不凡再也不敢說自己“暴殮天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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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塢已日見荒涼,堅持住在塢中的,到後來已只剩下兩家人了——樂家和王家。
馬大娘發過一陣瘋後,變得異常的蒼老,異常的嚴肅持重。她很卑順地服侍著公公樂無涯和公公的朋友王毛仲,很像個吃苦耐勞的農家媳婦。
她的預感總是很正確的。她真的替樂漫天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叫”樂牢”。
樂無涯很喜歡樂牢,常常抱著他和王毛仲殺幾盤“屎棋”。
至於樂漫天夫婦,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