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審視的眼光逐個將四人打量了一番,紀人蛟的目光在李安楚身上停留了較長的時間,但並未多說,只是簡單地訓誡了些“要守幫規”之類的話,就命人帶四人去島上自設的船廠做工。慄原與魯娜因模樣高大強壯,被分去搬運材料,李安楚與衛小典則被安排給完工的船體上漆。
雖然只是一個海幫自設的船廠,但從設計到生產工藝都驚人的先進,且擁有大批技術嫻熟的工人,由此可見青鷗幫的實力已不僅是流匪的程度,也證明了紀人戚果然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人物。
頭三天過得很平靜,未發生任何意外狀況,李安楚與衛小典利用做工與休息的時間,大致摸了一下島上的地形、人員、崗哨配置與船隊數量等情況。為安全起見,他們沒有做任何的記錄,所有一切都收藏在李安楚過目不忘的精明頭腦內。
這一天天氣很好,陽光照得視野內的一切都白晃晃的,安楚、小典和其他十多個工人正在為一艘新完工的船塗上松香色的油漆時,一個身著黎族服飾的美女旋風般地闖進船廠,身後還跟著十幾個看起來象是侍童的年輕男孩子。負責船廠營運的章叔聞訊飛快地趕了過來,陪笑著問道:“大太陽底下的,席姑娘有什麼事吩咐就是了,怎麼竟親自來了?”
那席姑娘是個蜜色肌膚,容貌極為豔麗的女子,即使用京城的審美觀來看也是一個不多見的絕色佳人,不過與大多數美女一樣,她的脾氣看來不算太好,冷笑著挑起修長的眉毛,對章叔道:“章全!你少耍花腔!這艘船可是幫主特意命你為我造的,我早通知過你要漆成淡銀色,你竟敢亂給我改?馬上重新上漆。”
章叔面有難色地道:“席姑娘,您是幫主現在最寵愛的人,您的吩咐,我怎麼敢不聽?只是席姑娘你來的日子不長,不知道淡銀色是幫主最忌諱的顏色,用不得啊。”
席姑娘頓時柳眉倒豎,厲聲道:“章全,你既然知道我席珠是幫主最寵愛的人,就不要仗著自己老資格來矇騙本姑娘。我早就問過幫主,他最喜歡的顏色就是淡銀色,什麼忌諱?想騙誰呢?馬上給我改!否則我叫幫主砍了你的狗頭!”
章叔還未回話,一個柔中帶脆地聲音突然響起:“啊喲,這就是珠姐姐的新船啊,好漂亮呢―――”
席珠咬了咬牙,沒有回頭。來者是一個一看就與眾不同的人。在南方烈日的海島沙灘上,在一群曬成小麥色的海上男人中間,他白皙得象是來自異世界的美少年。兩個大漢隨侍在他身邊,其中一個為他撐著一把大傘遮擋烈日。少年步履迤邐地來到新船面前,仰起精緻得如描如畫的面龐,細長的眼眸風情萬種地半眯著,潤澤飽滿的粉色雙唇微張,有一種說不出的狐媚感覺。
章叔迎上前去行禮道:“鄢少爺也來了?”
席珠高高昂起頭,道:“鄢琪,這裡沒你什麼事兒,等哪天幫主也答應送你一條船時再來摻合吧,不過可能你怎麼等也等不到了。”
鄢琪一點也不在意她的譏諷之語,徑自地打量著新船,笑道:“松香色也不錯啊,珠姐姐將就一點吧,淡銀色反而跟你不配呢。”
席珠氣得唇色有些變白,但仍是努力保持高傲的樣子道:“你一個失寵的孌童,也配來跟我談什麼顏色好?幫主是念舊情才沒趕你出島,你還是知趣,收斂一點的好,說不定我與幫主成親之後,還可以容你在此。”
鄢琪不再說話,只是掩口低聲地笑,樣子嬌媚之極。席珠也不再理他,轉身繼續威逼章叔。奇怪地是章叔不停地打躬做揖賠罪,卻怎麼也不肯答應重改顏色。席珠火氣大盛,不顧章叔是島上的元老,年紀可做自己的爺爺,竟揮手便是兩記耳光。鄢琪在一旁涼涼地道:“珠姐姐,我勸你算了罷,一條船而已,顏色事小,性命事大,章叔自有章叔的道理,老年人的話聽了沒錯的。”
席珠早已自居為幫主夫人,當著紀人戚舊寵的面,卻連一個船廠主管都擺不平,正在盛怒之中,鄢琪這一撩拔,更如火上澆油,當下便喝令手下強行拿來淡銀色的油漆,重新刷塗船身,章叔欲上前阻擋,被席珠一鞭抽開,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鄢琪也不再多言,含著淡淡的冷笑袖手靜觀著。突然之間,他臉色一變,眼中浮現出一絲驚慌之色,快速後退了好幾步,躲到一堆木料的陰影之中。章叔也停止了徒勞地阻止,站穩腳步,向某一個方向躬下身去。喧鬧聲象是被刀切一般的嘎然而止,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自禁地低頭後退。混在人群中觀望的李安楚與衛小典也警覺地跟著退到不顯眼處。
有一個人站在十米開外的空地上。其實他身旁還有紀人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