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天見面,卻總有一種咫尺天涯的感覺。我很想抓住你的眼波,可是它總向別的地方送去,每次我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直到之前和你分道揚鑣,我才頓覺日子空虛,毫無樂趣。那時,我真害怕再也見不著你。”
林路遙道:“繆寨主言重了,又或是寄望過高了。春風會給蒲公英帶來希望,也可能帶來失望。於是,有些種子落入泥土中,便從此生根發芽;可也有些種子會飄到異處,或是落入水中,或是掛到樹上,那它們的生命就只能和當年的春天一同遠去。世間事物,往往講求緣分,而緣分,又往往可遇不可求。這一點,希望你能明白。”
“路遙,緣分並非全由天定,如果人不去爭取,只會悔憾終生。”
“可是,我覺得你已經爭取了,你不應再有悔憾。”
“路遙……”
不經不覺,兩人走到一戶人家門前,屋簷下吊著幾串鈴鐺,經風一吹,發出悅耳的叮咚聲響。
繆以清忽然看見林路遙在眨眼睛,道:“路遙,你哭了?”
“不,沒有,”林路遙揉了揉眼睛,半晌才補上一個理由,“有沙子進眼了。”
“你不要騙我,這麼多年來,你是我一本每天必讀的書。書中的每一個細節,對我而言可謂瞭如指掌。你一舉手、一投足,我都能參透箇中含義。”繆以清上前一步,想用衣袖替林路遙擦拭眼淚。林路遙馬上轉過身去,道:“不,我自己來。”
“鈴鐺的聲音無論多麼好聽,一旦進入你的心中,亦徒然成了無數根針,把你扎得千瘡百孔。於是乎,你痛得哭了。”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路遙,你為了逃避現實,已然疲於奔命地活著。可這樣過日子,你將一輩子活在愛恨糾纏之中,永遠也得不到幸福。韶華有限,過於執著是徒勞無益的。”
“別說了。”在林路遙的立場看來,與其說鈴鐺的聲響是針,不如說繆以清的話才是針。
“我要說,因為我要你看清楚自己!”繆以清緊緊握住林路遙雙臂,他已下定決心,無論她反應如何,這次絕不讓她有機會掙脫。糾纏了一會兒,林路遙果然疲軟屈服了。
“路遙,我清楚記得:七年前,我和大寨主在林家堡發現了你。當時林家堡的人幾乎死光了,只剩下你和小涓、玉琤三個孤苦小女孩。要不是你們強忍悲痛,躲在斷垣殘壁之下不哭出聲,或許……”
“嗚……” 林路遙被繆以清勾起沉痛的回憶,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嘩啦啦”地落下。
“三個小女孩,在童年時代就被無情地刻上血與肉的傷痕,哭泣,相信是最有效的宣洩方式。但三個人當中,你哭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儘管小涓和玉琤哭得聲嘶力竭,但我知道最悲痛的人是你,你已悲痛得連嘶喊的力氣也沒有了,因為林家堡死的都是你的親人,有誰能比你更加難過?”
繆以清伸出手,輕輕拭去她面頰上的淚水,而她,已不像先前那般斷然拒絕。
“或許上天選定大寨主和我,成為與你最有緣分的人,因為我們都擅長捕捉你心中所想。大寨主把系在身上的一串鈴鐺送給你,還親自搖響它。他希望悅耳的鈴聲,能消融覆蓋在你心頭的冰雪。後來,你終於笑了——笑,表明你重新點燃對生命的熱愛。雖然這是大寨主的功勞,但你的笑靨,我當時委實偷了一把,在旁邊自個兒分享著。”
林路遙不想讓他說下去,道:“今晚你約我出來,就是想說這些?”
“不,還有!”繆以清道,“無論當時的你多麼不諳世事,但也應當明白,大寨主已有了妻室,有了同樣對你關懷備至的殷夫人。因而有一件事情,我始終無法接受。大寨主和夫人待你如親生女兒,為何你對大寨主的敬愛,最後會變質成不可思議的忘年戀?”
“夠了!”林路遙打斷道,“這是我的事,你無權干預。”
“路遙,大寨主比你年長二十多年,他足可以當你父親!”
“繆以清,不要再說了。當是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吧。”
繆以清當即反駁道:“你錯了,我一向都尊重自己,而且最尊重自己的感受。而你,卻一直在褻瀆自己的真情實感,一直在欺騙自己,做著兩件畫餅充飢的糊塗事:第一,你在痴想著一段不會開花結果的感情會有一天成為現實;第二,你認定自己生命中從來不曾有過我的存在,明明腦海中閃過我的面孔,感受過我的關愛,都要竭盡全力將我打壓到苦無邊際的修羅界!”
林路遙拭了拭眼淚,吸一口氣道:“我會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