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毛茸茸的生物,擁有一雙棕色的眼睛,毛髮是純黑色的,和亞陸人的基本外形條件非常相似。
但它不是人,它是一種早已滅絕的,見也沒有見過的生物。
然後它開口講話,說它叫“貓”。
那個時候的我簡直驚呆了,足足朝後倒退了十幾步。我長著麼大還沒見過會說人話的生物,況且,還是長成那副模樣的。
也不是鄙視它啦,只是身為一隻會說人話的生物,它的模樣實在平凡得有點過分。
鬍鬚是鬍鬚,耳朵是耳朵,四肢伸開,竟然還有肉墊。體型也不龐大,牙齒也不鋒利,可以說和印象中“神獸”的差距相去甚遠。說俗點,覺得它長得有些廢柴。
緊接著,那東西用自己的肉墊搓了搓臉,一步步朝我走來。
它說,你別逃,我話還沒說完。
我說,你還有什麼話?
它說,我剛剛只說了一個字,其實我想說兩個字。咳……我不是“貓”,我是“貓神”。
我聽完,又朝後足足倒退了二十幾步。
跟自稱“貓神”的生物攀談的內容,由於已經年代久遠,完全都記不得了。我依稀只記得那天的暗淡的月光下,它跟我說了很多很多話,說自己的遭遇,說自己的打算。
我一個字都沒想起來。
真的。
因為當時我太困了,聽到一半的時候已經睡著了。
我當時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而且是習慣了早起早睡的型別。等第二天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然不知怎麼回事躺在自家床上的時候,我詫異了,我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個夢,但我卻很清楚,那並不是夢。
我沒有將那段遭遇告訴任何人,就像一個冰封的秘密,直到哪一天連自己都快要忘記的時候,記憶便突然鑽了你的空子。
回憶完童年的時光,我站在化妝鏡前,透開衣領細細地觀察著那顆伯堤之吻。
從行李箱裡翻出自己最好的衣服,一套珍藏版的乘務員制服。絲絨質地的襯衫,圓形的貝殼式設計紐扣,下身一條黑色的中擺裙。
這是三套備用乘務員制服中的最後一套。因為覺得挺漂亮的,所以一直沒捨得穿。
七月說的對,我是喜歡熱鬧的,並不適合躲在房間裡唉聲嘆氣,這太不符合我的風格了。
於是我雷厲風行地換上制服,站在鏡子前正了正那顆在敞開的衣領間若影若現的珍珠,心裡還是有一絲暖意不斷湧起。回想起七月那雙傷痕累累的手,我好像有點被他感動了。
我認真地打扮了一下自己。
先把頭髮散開,用梳子仔細梳理了一番,將腦後幾縷髮絲盤起並用夾子固定,剩餘的則隨意散在背後。
然後從箱子裡翻出了七月先前送我的口紅,那隻從紅夫人那裡偷來的口紅。對著鏡子很用心地抹上。
梳理整齊後,我抬起頭,調整了一下表情,掛著一絲微笑走出門去。
會場就在不遠處的大廳裡,悠揚的音樂聲已經順著走道緩緩地漫入了我的耳際。
忐忑地踏入會場,掛在天頂上的水晶球映入眼簾。
五光十色的晚宴現場,紅色的長毯交錯在各個圓形的長腳桌周圍,穿著禮服的男人和女人談笑歡聲,酒杯中盛著剔透的液體,滑入一張又一張迷人的唇中。
音樂聲戛然而止,調換了曲調。有很多人自然而然地結合在一起開始跳舞,飛揚的舞裙和亮得發光的皮鞋在樂聲中發出整齊而和諧的聲音,美妙極了。
我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相對於全線晚禮服裝束的會場來說,我這套得體的制服還是顯得格格不入。
很尷尬。虧我先前還自信滿滿,現在看來,這種打扮出現在會場上,絕對會被別人認為是鄉下人。
原地掙扎了會,正準備打退堂鼓的時候,突然發現遠處有一個身影穿越層層人群朝我走來。
星樊一席黑色的禮服,灰色的領帶和他的眼眸一樣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的暖色。
我一時措手不及,不小心碰翻了一旁的酒杯。
“哇”的一聲還沒喊出喉嚨,星樊一個俯身將下墜的酒杯穩穩地接在手中。
他輕輕地將杯子物歸原位,不動聲色地注視著我。
他淡然道:“你今天這樣穿很漂亮。”
我吃驚道:“為什麼你會穿禮服來?”
我和星樊幾乎同時開口。
一句是略帶欣賞的讚美,一句是略帶責怪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