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會恨她的吧,明明說好了不會再離開。明明說好了會永遠呆在他身邊,卻還是悄無聲息的離去。那封信他會不會撕掉呢?即便是不會,當日初見時也必定是揉成了一團,不定扔在什麼地方。 可是,這是應該的吧!她這樣欺騙他,這樣傷他。可是如今的他們,真的能放心的相守嗎?不管不顧後宮和朝堂的壓力,不管不顧皇后和月未晞的想法,不管不顧月熠然?不,他們不能,即便是他們設想的再好,在現實面前依然免不了蒼白無力。 進,她入不了後宮;退,他放不了天下。他們,都有許多的無奈。 或許,當繁華褪盡的時候,當一切顯赫的身份,一切光鮮的粉飾落幕時,唯剩那最純淨的愛,唯剩那最純淨的兩雙眸子時,他們才能真正解脫吧! 他忘不了她,她亦忘不了他。然這一切,必得經過時間的洗禮,必得再經歷過無盡的等待之後方能成真。 而這一等,就等了十年。 那一年,他已年屆不惑,而她也不再是少女,而成了眼角有紋的婦人。 永昌十八年春,永昌帝因病甍勢,太子子書冀即位,尊生母婉容皇后為太后,年號同祚。 先帝留下遺詔,定國將軍月謙嫡孫,太子少保月熠然,年少英才,曾救先帝有功,輔太子有功,允繼承祖父官銜,加封為安陽侯,賜國姓“子書”,世襲罔替。大將軍秦論遺孤秦若初,允繼父職為右將軍。 經過一月國喪之後,永昌帝葬入安陵。 一月之後,安陽侯子書熠然上折請辭官,同祚帝再三挽留,終允帶爵歸鄉。同月,右將軍秦若初請辭,為祖父母守孝三年,帝允。 京城不遠的元安郡,一座小院之中,一個婦人坐在院中撫琴,琴聲悽婉無比。雖是上了年歲,然眉目之間仍是可見年輕時的風韻,只是那一雙眸子卻是空洞無神。 琴聲止了一陣,她伸手去探桌邊的茶碗,好不容易摸到端起來飲了一口。突然院門被推來,有腳步聲一步步向院內走來。 婦人蹙了蹙眉,試探著問道,“……七巧,是你嗎?今天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來人並未出聲,卻是靜靜的站在了她身前。她等了半晌,覺得那目光落在身上灼灼的,然問題卻未得到回應,不由得有些警惕,“……你是誰?” 那人並未出聲,卻是驀然俯身抱住了她,手臂箍的極緊,似乎要將她嵌進骨肉一般。 溯衣下意識的掙扎,她的眼睛前些日子哭瞎之後,如今什麼也看不見。如今遭遇這樣的狀況,滿是慌亂的掙扎。 然那人的力道極大,不容她動分毫。卻是越薄越緊。 掙扎了一會兒,溯衣被深深地抱緊他懷裡,她卻驀然止了掙扎,痴了一般的淚落了滿臉。突然顫聲問道,“子書隱,子書隱,是你嗎?嗯?是你嗎?” “溯衣,你好狠,好狠。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苦?壞女人!”子書隱埋首在她的脖頸,低低的抱怨。 〈全書完〉
青佩番外
同世為人,卻有千般命運。 傍晚,我總習慣讀書讀得疲倦時,在書房後窗下閒坐一陣。偶爾恰逢夕陽西下,景緻總是不錯的。每當此刻,思緒總比往時多些,也曾胡思亂想,我該是何等的運數? 卻從不敢想,自己會否也是個悲劇。 不知是哪一年,開始頂著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在眾多的兄弟姐妹中,我終於開始分得少許父親的笑臉。如此,也不過是得益於絡繹不絕的提親人。 初時我尚還惶恐不安,然父親多次婉拒之後,我也漸漸寬下心來,更多的則是瞭然和麻木。青家的子孫,無論男女,都擺脫不了棋子的命運,這是青家的信條。在侍郎府的大院中,我見過太多的悲劇。哭聲,似乎已成為青家繁榮不可或缺的點綴。 而此番,父親屢次的拒絕不過是因為他的野心不止於結交權貴。當今天子年歲尚輕,中宮一直虛位以待,而我宣告在外,何嘗不是一種資本。卻不曾料到,一紙詔書打碎了父親的奢望,而我,更多的是驚喜。 至少,秦府少將軍,我是見過的。有過那麼一回,青家闔府上護國寺上香,我在馬車裡微掀起車簾,偷眼打量這個我不熟悉的世界。遠遠的有一人一騎迎面而來,待到近處,騎馬隨行在側的二哥拱手問禮,“秦將軍。” 戎裝下身姿偉岸,他一帶馬韁,黝黑的臉上一抹淺笑,“原來是青二公子,幸會。”聲如洪鐘,頗具豪氣。 他與二哥猶在寒暄,我們的馬車卻已漸行漸遠。茫茫人海中,我們甚至稱不上擦肩而過,他依然形跡匆匆,我也不過只在心底暗讚了一聲他的風姿,如此而已。 洞房花燭夜,紅燭燃盡,我依然枯坐床頭。待得外面傳來雞啼,我自己揭起喜帕,滿目的紅,卻不過是映襯了我的淒涼,恰如滴在心頭的血。 “事情怎麼會這樣,不是讓你們劫走她的嗎?” “屬下也不知是怎麼搞得,明明一切部屬的好好的,甚至連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