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聲驚得一群群從林中飛起,在天空中盤旋著、鳴叫著,呼應著我快要停止的心跳!
我一邊大喊著玄的名字,一邊躍上馬背飛奔而去。虛弱的身體顫慄著,說不清楚是因為憤怒還是喜悅!
那個劇場魅影就是玄,把我從景蘭宮救出來的也是玄;在我昏迷時餵我喝水的是玄,黑暗中緊緊握著我的手的也是玄!
今天,我一定要知道你究竟是為什麼不肯見我?我說過,不論是出於什麼理由,你都是不可饒恕的!不可饒恕!
馬兒帶著我迅速地穿過原本幽深、漫長的小徑,入口處的穆朗和靖宇遠遠看見我飛馳而來,試圖想要攔下我。可惜,這些年我跟烈兒朝夕相處,著實學了不少的馬上工夫。只見我輕盈地拉動韁繩,馬兒利落地從他們身側衝了過去。
“靖宇,我先追過去了。”
身後傳來了穆朗焦急的喊聲,很快他也騎上馬兒追了過來,只留下沒有坐騎的靖宇在原地頓足。
第107節:第三十章 影子武士(3)
皇璽山,懸崖!
一路飛奔,來到了這個令我每一想起就心生恨意的山崖!來到了失去玄的地方!
停下馬,來到山崖邊上。回過頭,望著遠處疾馳過來的穆朗。
你該出來了!藍若玄!
我緩緩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山崖澄淨的空氣,張開雙臂,朝著深不見底的懸崖縱身躍下!
原來!飛向大地的感覺是這麼好!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裡說過:也許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是一種生活最為充實的象徵,負擔越沉,我們的生活也就越貼近大地,越趨近真切和實在。相反,完全沒有負擔,人變得比大地還輕,會高高地飛起,離別大地亦即離別真實的生活。
這一躍,是我兩年多的沉重生活堆積促成的,或許,我早該縱身一躍,尋找玄的蹤影,可是,當時我卻沒有這樣的真切與實在,沒有這樣沉重的、真實的靈魂!
這一躍,藍若玄必須出現!因為,我在用生命作賭注!
風聲,飛速地在耳邊疾馳而過。迷濛的霧氣,一片片地消散在身後。我那一頭的捲髮,飛舞著飄揚在空中。
“你是瘋子!瘋子嗎?”許久許久沒有聽到過的聲音,終於又再一次地在耳畔浮現。由於小產顯得有些豐盈的腰際被熟悉的手臂緊緊擁住,只覺得身子下墜的感覺突然減緩,我被緊緊擁著站在了懸崖的一道天然石樑上。
真的是玄!
眼前的這個人一身黑衣,巨大的黑色斗篷將他整個人全部籠罩!我看不到他的臉,只能感覺到他熾熱的、快要發瘋的目光!
擁著我的手臂此刻木然地收了回去,那,是他僅存的左手手臂!而右手手臂的位置,被猛烈的山風一吹,清晰地顯露出了空蕩蕩的事實。
是玄,的的確確是他!一時之間,我彷彿有一千句一萬句的話要說,卻全部擁堵在乾澀的嗓子眼,一個字也說不出!目光糾結著、纏繞著,過了好久,我終於顫抖著說了一句:“為什麼?”千千萬萬的話只凝結成這三個字:為什麼?
玄隱匿於黑暗之中的雙眸痛苦地望著我,好像在向我求饒:不要問了!別再問了!
“不,不。”我劇烈地搖著頭,我要知道!我必須知道!我有權利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讓我一個人痛苦彷徨?為什麼任由我四處追尋你的下落?為什麼要讓我的生活如此悲慘?為什麼你自己也同樣痛苦?
過了那麼那麼久!那麼那麼久!玄終於從一座雕像的狀態中甦醒過來,從黑暗中投注了決絕的目光。然後,緩緩地伸出左手掀開了斗篷上的帽子!
山谷中,隱約可循的光線將玄的左臉清晰地照射出來。我的玄,沒有變,一切都跟兩年前一樣。面板白皙得有些不太健康的透明,鼻子仍然挺拔桀驁,眉毛還跟過去一樣,緊張或是憤怒時便會緊緊地糾結在一起。
我的心猛烈地跳動著,手情不自禁地舉了起來想要撫摸夢裡不知縈繞過多少回的面龐!
突然!玄伸出手阻止了我的探尋!然後,迎著我悲傷的目光,轉了轉頭,讓右臉也同樣清晰地暴露在陽光之下!
“啊!”我情不自禁地大叫一聲,捂著嘴,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縮著。
玄如受傷的驚弓之鳥,迅速地將斗篷上的帽子蓋回到頭頂,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那是一張令人驚恐的臉!是一張不能稱之為臉的臉!是我那曾經五官如雕像般完美的玄的臉!
玄的左臉依舊,可是右邊的臉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