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房間內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真正是皇宮內院的佈置。
傢俱的設計簡單穩重,落落大方,木頭都烏沉沉的黝黑如漆,幾乎看不到紋理,摸起來溫潤如玉,顯然是木中之王的極品紫檀木。床塌、書桌、八仙桌、扶手椅、回紋香幾、翹頭案雕刻著龍紋、鳳紋和其他植物的花紋,但這些花紋並不繁複,而是點到為止,典雅精巧,恰到好處。坐椅的背板和條案上鑲嵌著晶瑩的玉石,盡顯著皇家的氣質。而八寶格上的蒜頭罇、青花梅瓶、各式珠寶玉器,書桌上的筆筒、硯盒無一不是精品,看得高闖的口水差點直接落地。
這些個東西,每一件都價值不菲,他雖然不是鑑賞家,但長年從古物中尋找寶貝,早就練就了一雙慧眼,此時他完全忘了身處險境,心裡只想著要怎麼把這些東西運回到現代去,要錢不要命的本質暴露無疑。
一邊的朱允文看著高闖東摸西看,雙目放射出賊光,先拿著他的筆洗愛不釋手的撫摸一番,接著又去看他的茶壺,覺得簡直莫名其妙,忍不住道:“你究竟是誰?來此做甚?”
高闖隨便應了幾聲,又去研究床塌上的浮雕和透雕,對朱允文這位曾經的大明天子的話左耳聽,右耳冒,根本沒有入腦。
朱允文見高闖越靠越近,高大的身體帶來極強的威脅感,一把抽出錦被中的短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大喝一聲,“退後,不然我唯死而已!”
高闖見眼前寒光一閃,以為遇襲,長年鍛煉出的本能令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做出反應,一手扭住朱允文的手腕關節,迫他鬆開短劍,另一手鎖住他的脖子,把他臉部朝下,直按在地上。
“你這是唱的哪一齣?”高闖欣賞古董的活動被打擾,有點惱火。而且他已經盡力減輕力量了,但朱允文還是被按得連頭也抬不起來,額上因為手腕的疼痛而出了一層細汗,可朱允文竟然很倔強,不停的掙扎和扭動,就像脫離了水面的魚一樣。
“不管你是誰,如果你——你要挾持我,妄圖復辟,我寧願一死,也不受你們的利用,使萬民塗炭!”朱允文高聲道。
“誰說我要挾持你,誰說我要復辟的?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倒是對這個青瓷梅瓶很喜歡。”高闖說著放開朱允文,啼笑皆非,“你不要大聲嚷嚷,回頭再把那批人招來,我就走不了了。”
朱允文從地上爬起來,“告訴我,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到這裡?”
高闖嘆了口氣,看在朱允文救了他一次的份上,也不隱瞞,“我被皇宮裡的人搶了重要的東西,所以追進這裡來了。”至於什麼東西,無論朱允文如何問,他卻不說了。
“是什麼人搶了你?”朱允文皺緊眉頭,“叔王一向過於信任太監,一定是他們搶你是不是?”
“那倒不是。”高闖腦海中浮現出一張俏麗的小臉,“是你的妹子,六公主那個小強盜!”
朱允文聞言愣住了,之後說什麼也不肯相信皇家公主會私逃出宮,還搶人家的東西。
高闖道:“信不信也由你,但是你想想,皇宮守衛森嚴,如果我不是跟著她,怎麼能進得來?告訴你,你這個妹子一定常常往皇宮外面跑,不然她不會那麼輕車熟路,也不會有專門的太監給守門。還有,大明的律條那麼嚴,天色一晚,走在街上都要用路引,否則就會被抓。如果我不是有特別重要的東西非拿回不可,怎麼會冒險呢?”
朱允文被他說得啞口無言,站著呆了半晌,臉上浮現出嚮往的神色:“妹子?這個說法倒真好聽。叔王的女兒確實應該算是我的御妹,可惜這位六公主年紀太小,我沒有見過。”
“最好別見,是個天使面孔的小惡魔。”高闖咕噥了一句,“想來他們父女還真是像,她老子搶自己侄子的江山,她就來搶可愛大叔的寶貝。”
朱允文再度愣住了,對高闖的語言一時有些不適應,但他並沒有發問,只是淒涼的一笑道:“帝王之家有什麼好,倒不如平民百姓家,一家子叔侄兄妹,親親熱熱。”
高闖看他說的可憐,有點同情他,不過他目前自身難保,只得安慰道:“你叔叔對你不錯了,我聽說過好幾段關於你的事,有的說你被燒死了,有的說你去當了和尚,有的說你逃到了海外,沒想到你竟然還呆在皇宮裡,而且看來沒受什麼罪。”他說著,又瞄了一眼房間內的東西,心想朱棣雖然軟禁了朱允文,但看來對他還不薄。
他生在現代,又是草根階級,雖然沒有經歷過大家族中冷酷甚至血腥的鬥爭,但多少明白一點,覺得在皇宮內廷、搶奪江山這樣你死我活的血腥鬥爭中,朱棣沒有趕盡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