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好怕,等我改天勸勸福子,叫他擺個東道出來,向釵兒好好賠一回禮,和那朵兒一刀兩斷就是了。”
原來後宮之中陰盛陽衰,除了皇上是十足的男人且是人上之人外,其餘無非都是些嬪妃婢女並奶媽稚兒,再就是些半截子人的太監。妃子們一心一意只想著爭皇上寵,無所不用其極,宮人們有樣學樣,都攢了一肚子的風月故事,雖沒個男人對著演習,於那些抓乖獻媚的本事卻並不生疏,又正當青春妙齡,花容月貌,漫漫長日難保不會覺得寂寞,便少不了心猿意馬,思春願月。太監雖算不得是真正的男人,到底有比沒有強,再有那相貌俊俏嘴頭油滑或是心眼活絡路子靈通的,就額外受到宮女青睞,一來二去地,便有些太監和宮女結成了對家兒,做些望梅止渴聊勝於無的荒唐事,俗稱“吃對食兒”。雖是假鳳虛凰,卻也真情實意,背了人海誓山盟指生咒死的,甚或私設花堂拜天地吃喜酒,一心一意地過起日子來。將上面瞞得鐵緊,在奴才中卻都是心照不宣的,就好比陸連科和剪秋這一對,已有兩三年的交情,太監宮女中十成倒有七成知道,都把他兩人看成夫妻一般。
因此陸連科聽了剪秋一席話,對於釵兒倘若不依不饒鬧嚷出來大家沒臉這一宗事,倒也不無擔憂。出了衍慶宮,便往麟趾宮來,想覷空兒找釵兒聊幾句。
偏那貴妃娜木鐘因他是皇上身邊第一號大太監,不肯怠慢,親自迎出來,命小丫頭奉座上茶,自己陪在一邊問些祖上何處兄弟幾人的閒話,又打聽皇上近日臨幸過哪個妃子,往何處去得最頻。陸連科一一答了,兩眼咕嚕亂轉,只管向釵兒猛打眼色。
一時小太監灑放完畢,陸連科告辭出來,釵兒假裝送客,隨後跟出宮來,陸連科悄悄兒地笑道:“釵兒姑娘果然聰明,福子好眼光。”
釵兒聽得“福子”兩字,早打鼻子裡哼了一聲,扭過身去。陸連科笑著做個揖,勸道:“我和福子一場兄弟,福子得罪了姑娘,我這裡先替他賠個禮,改天福子還要親自擺一席請請姑娘,還望姑娘賞光。”
釵兒也因他是皇上親信太監,不敢得罪,且也覺面上有光,遂道:“既然陸公公替他說情,釵兒自然無不遵從,只是有句話要請公公轉告福子:這些日子來我對他怎樣,他心裡應該明白,我釵兒是說一不二的人,他對得起我,我是心肝也可以挖出來給他;他若三心兩意,我眼睛裡可揉不進沙子,管教他七葷八素,顛三倒四,不信咱們就試試。現在他要請客賠禮,我便原諒他一次,只是我有個條件:請客時須要有四位證人,還要把那賤人也叫上,福子得當著我和各位證人的面兒立個毒誓,和賤人從此斷了,還得給我寫個字據。不然,這件事再完不了。”
陸連科心知難為,只得道:“這個麼,還得福子自己度量。”拱手告辭,復向永福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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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有些計劃必須10個月前就準備(2)
卻見永福宮簾幕低垂,小丫環們都守在房外,神情凝重,進退不安,連忍冬也鎖緊了眉頭,見到陸連科,忙迎出來擺手兒不叫聲張,悄悄兒地道:“莊妃不許人進去呢。”
陸連科不明所以,詫異道:“這是皇上的聖旨,端午節各宮灑雄黃水驅蟲是老禮兒,我也是奉命辦事,若漏過永福宮,皇上問起,可怎麼回話呢。”
忍冬攤開手道:“怎麼回話?自然是說灑過了便算。咱們做奴才的,只好上下遮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則你我都不清淨,又何必呢。”
陸連科也只得道:“也只好這樣。莊妃娘娘向來和氣識大體,今兒個是為著什麼事發這麼大的脾氣?”
忍冬含笑道:“公公見多識廣,還有什麼想不到的。”
陸連科想了一想,笑道:“既如此,我也不耽擱了,還要到別的地方灑雄黃去呢。”
忍冬倚在門上看太監們去得遠了,遂迴轉身來,復把院門兒關上,仍舊坐在廊沿兒下,悄無聲息,既不敢進去,也不敢遠離。
莊妃已經把自己關在裡面很久了,整整一個上午,不思飲食,也不許人進去。原因或許不難推測,不過是皇宮后妃最常見的憂慮——皇上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廊上的鸚鵡也寂寞,一遍遍空喊著“皇上駕到,莊妃接駕”。
往常那叫聲常引起人們一陣鬨笑,有時對了,有時錯了。對的時候,清太宗皇太極會扶著莊妃的肩,一併站在鸚鵡籠下,餵它珍珠小米,和加了糖的泉水,逗它叫得更響亮些;偶爾叫錯了,莊妃也只是嗔怪地朝它做一個要打的手勢,可是手還沒有放下,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