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再做那個噩夢了,就沒有人對我指手畫腳了。我跑到了湖面上,然後從紅旗落水的地方跳了下去。
當然沒有死。不僅沒有死,而且又活了二十多年,現在還坐在這裡寫這篇小說。
我們家徹底地和嬸嬸家還有奶奶鬧翻了。紅旗並沒有死,就在我跳進水裡的時候,他吐出了好多的水,又活了過來。現在,我們,我是說我和紅旗都已長大。我同紅旗說起這件事時,他已沒有了一點的印象。當時母親決定不在煙村住了,她說在煙村太受人欺。好在父親有一些門路,於是我們一家遷到了母親的孃家。
離開煙村的那一天,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好大的雪啊,一會兒,天地間就只剩白茫茫的一片。我們用一輛牛車拉著傢俱,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離開了煙村,身後只留下兩道深深的車痕,但很快地被雪掩蓋了。
我清楚地記得,1976年的冬天,煙村大雪。
那一場雪是我所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雪。那一場大雪覆蓋了我記憶中所有的骯髒與痛苦,悲傷與歡樂,我的心也像那場大雪一樣成了一片空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