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能夠維持幾日?還有,如果抵死一搏,可以與鬼軍相持多久?有多少百姓可以安然逃離?”
那加靠在龍椅上,臉色乍青乍白,虛弱地連呼吸也顯得困難。
“呃……餘糧方面……大概……”
“不要跟本王說大概!”
他撐坐起來,怒瞪著那支支吾吾的大臣。
“僅夠一月!”
那加身子一軟癱坐下來,朝陽殿內鴉雀無聲,大臣們都垂著頭緘默不言。
“那要是出兵呢?”
那加聲音極弱,有人悄悄抬起頭向王座上探視,見他撫著額頭怏怏地靠著。
“大王,如今我們是三面受襲,鬼王在正東,範梁在正南,而連惑盤踞西南,我天都北部臨山,也就是沒有退路,如果我們出兵,兵分三路會讓兵力衰弱,毫無勝算,甚至會全軍覆沒,而若是集中兵力,又會讓其他兩方乘虛而入。”
“那你的意思呢?”
“按老臣的意思,只有一個字,等!”
他的話音一落,殿內一片竊語聲,那加眉頭深深地蹙了起來,喃喃道:“等?等死嗎?”
“非也,城外三軍都想入駐天都,可為何多日來他們誰都沒動?不是因為懼怕城內的守城衛士,而是他們本身也互相牽制,我天都可以靜觀其變,想必不須幾日他們自己也會互相爭戰,為入駐天都掃清障礙!”
老將軍話一說完,朝中立刻有人附和,那加想了想,長嘆一口,道:“那就再等等吧!”
白日裡零落的小雪終於在深夜演繹成一場壯觀、漫天的飛雪,飛揚了兩天兩夜。連城站在窗前細細的看雪,雪在天地間從容的飄,在風中翻飛著。從前在南陽,那樣渴望過一場雪飄,卻沒有等到,而現在它卻不厭其煩地展現在她的眼前,就如這人生,渴望而不遇,放棄卻糾纏。
“咳……咳……”
內殿裡傳來那加痛苦的呻吟,連城轉身疾走,迅速拿了放在案頭的藥。她走到床前輕輕扶起他的身體,那加聞到苦味,眼睛也不願睜開,急忙偏頭去躲。
“不喝藥,怎麼會好?”
“喝了也未必會好!”
那加抬手將連城遞來的藥碗推開老遠,然後靠在床邊有些無助的看向窗外。
“還在下嗎?”
“還在下!”連城知道他問的是雪,這溼寒的天氣使他的身子壞到極致,而最糟糕的是,連黑將也離他而去了。
“對不起!”她喃喃,那加側首看她,微微一笑:“那是小黑他自己的選擇,你無需介懷,再說……他還沒死,不是嗎?”
連城低頭絞著手中的裙襬,有些失神地坐在床邊,快一個月了,那些城外的兵依然不動,城內的物資就快要耗盡了,就如那加孱弱的身體,到底能撐多久呢?
“連城……”
手面突然被一雙手覆住,那加冰冷的手緊握住她的,連城抬頭見他認真地看她,眼神裡透著欲言又止的猶豫。
“你想說什麼?”連城首先開口,她知道那加有事求他,似乎是很難開口,心中隱隱有了預感,當那加眼中的迷茫被一種內疚所替代時,連城知道自己的命運也許又要變了。
“他們都說鬼王是天狼星,註定要入主天都,可是鬼軍殘暴,所經之處民不聊生,所以……”
那加頓了頓,用力握了一下連城的手:“連城,燕王和風佑勾結的事我都知道了,黑將也好,墨蛟也好,都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包括星長老的那件事,也是他們策劃的,所以天都的守將擋不住鬼軍,他們再等,等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等我看不了百姓的苦而自動開啟城門,可是連城,天都十萬百姓不能遭受鬼軍的蹂躪,那所剩的五萬將士也不能再白白犧牲,所以,請你……”
連城靜靜地坐著,像一朵半開的百合,在暗夜中散發著冷豔而悽清的香氣,那加深深吸了一口,眼瞼低垂,半側過身,將連城的手抵在額前,艱難地說:
“請你去求鬼王,只要他能善待十五萬的百姓和將士,我那加願意退位,大開城門……”
天都郊外
雪地的營帳一片歡騰,和遠處死寂般的天都城形成鮮明的對比,主帥帳內觥籌交錯,舞女婀娜的身子伴著嘈雜的絲竹之聲,像蛇一般瘋狂舞動。
風佑有些醉了,酡紅著臉仰躺在正中軟榻上,一隻手在身側妖嬈女子的上身遊走,另一手還勾著一個酒罈,在空氣中微微晃動。
“侯爺,你說連惑那小子怎麼命就那麼大?怎麼……怎麼就死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