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的大東方博物館在江戶開了好幾個月,這50個考察人員終於確定了下來,包括伊達宗城派出的村田藏六(講武所西洋兵學教授),山內容堂派出的吉田東洋(藩政改革者)和他的兩個弟子後藤象二郎、巖崎彌太郎(後來的三菱財閥創始人)。
薩摩藩的藩主島津齊彬親自上陣,帶著他的得力藩臣西鄉隆盛和大久保利通。島津齊彬不是一般人,受曾祖父,薩摩藩第8代藩主島津重豪的影響,從小對西洋科學有濃郁的興趣,對曾祖父廣為收集的西洋用品,例如鍾、樂器、望遠鏡、顯微鏡和武器等愛不釋手。他熟悉拉丁語,曾利用日語轉換羅馬字的方法發明了一套個人密碼。重豪還介紹齊彬認識著名的日本博物學家,德國籍的蘭醫菲利普?弗朗茲?凡?西博爾德,這使齊彬成為少數親身接觸過西方人的日本人之一。但這與曾祖父如出一轍的所謂“蘭癖”也使藩內的財政穩健派頗有疑懼,因為與蘭學有關的研究及現代軍工產業的創辦會耗費大量資金,島津重豪揮金如土的作風便曾使薩摩藩瀕臨破產的邊緣,藩債總額高達500萬兩之多。
島津齊彬是為了改革不惜一切代價的人,他久居江戶,與阿部正弘結為盟友,謀得藩主之位,中國在鴉片戰爭中敗北,這對於齊彬形成了不小的震撼。因此就任之初他便立刻著手積極引進西方的工業技術,著手“殖產興業”、富國強兵,以鹿兒島地區為中心開始了日本第一個近代西式工廠群的建設,其中涉及造船、冶煉(反射爐、熔礦爐的建造)、紡織、軍事工業(大炮、地雷、水雷)、玻璃製造等,被統稱為“整合館事業”。西方殖民主義也迅速地學會,數年前就派西鄉隆盛秘密勘察臺灣島,在基隆登陸時發現那裡有清兵把守。清廷實行海禁,大遷島民往福建,在臺灣有守兵倒是令人驚奇的,也許清廷也怕這大片領土讓於外國人手對國防不利。
長州藩人才濟濟,其中最矚目的人是吉田松陰。沒有人比吉田松陰出國的渴望更強烈了,他早在1853年就想登上停泊在長崎的俄**艦而出國,根本不管自己懂不懂外語,不過俄**艦因為克里米亞戰爭而提前離開,吉田松陰未能如願。
到了1854年,佩裡因聽取日本對開國的答覆而再臨日本,松陰乘機再次和同屬長州藩的金子重輔開展出國之旅,二人從伊豆半島南端下田附近的柿崎村岸邊乘小船,向停泊在下田對開海面的美國艦隊前進,希望培裡准許二人隨艦前回美國,以汲取西學。鑑於當時培裡准將剛於三月三日在橫濱與德川幕府簽訂日美和親條約,不欲牽涉入協助日人偷渡出國而引致和日本的外交糾紛當中,故對二人要求加以婉拒,但承諾替二人保守秘密,其後將二人送回岸上。
但事後,松陰二人仍選擇立刻向幕府駐下田的奉行自首,可見他崇尚光明正大,並且有下克上的性格。四月時他倆被人由下田押解至江戶,十月時又被押返原籍長州服刑。松陰被囚於囚禁武士的野山監獄,不過,由於松陰的學問出色,幕府和藩主允許他在獄中講學,給他的開國倒幕講學提供了機會。而陪同松陰的金子重輔則因地位較低,被囚於平民所用的巖倉獄,最後在翌年次月病死獄中。
由於是犯罪之身,松陰本人無法代表長州藩登上大東方號,不過,被他主張開國的恩師佐久間象山與松陰合稱為二虎(松陰小名中也有一個虎字)的小林虎三郎有這個機會,松陰的學生桂小五郎、高杉晉作也加入了長州的隊伍。
日本人喜歡把名字改來改去,這個桂小五郎就是後來的木戶孝允,唐寧對日本的歷史不甚瞭解,但明治維新三傑還是知道的,他感慨地看著手中的歐洲考察的名單,木戶孝允、西鄉隆盛和大久保利通都上了他的船,唉,如果他跟日本人有仇,把這50人丟到太平洋喂鯊魚,日本的維新起碼要晚五十年啊。這就跟蘇聯在卡廷大屠殺把波蘭的精英全乾掉使波蘭從此一蹶不振道理是一樣的。不過,這又跟不自信的荷蘭人在印尼屠殺華人一樣了,自信滿滿的溫莎大公根本不屑去做這種事情。
日本考察團的50人是確定了,唐寧透過電訊報的中文版向大清國也發出了邀請,向各督撫更是直接讓路透社網路直接送請柬。不過,戰亂中的大清國能有多少有影響力的人肯遠赴歐洲,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說實在的,唐寧對大清歷史也不熟悉,他是科學史愛好者,大清國根本就沒有科學,他知道的只有寥寥幾個人,日本考察團裡他只知道三傑,而且三傑都親臨大東方號,可是當大東方號回到上海又逗留了幾個月時,僅有一個人他稍微留意到——曾國藩之子曾紀澤,17歲,小夥子目睹大清局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