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腰痠背痛。站起來揉了揉腰,走到走廊透透氣。
不經意,視線被走廊另一側吸引住。
走廊的另一邊是一間無菌試驗室,透過玻璃窗,我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白口罩的男人在為一隻白老鼠的傷口縫針,他半傾著身,銀針在他纖長的指間輕靈地飛舞……
我從未見過這樣一個背影,白色的寧謐,巋然不動的沉靜,神聖不可侵犯的莊嚴……
我也從未見過這樣的一種眼神,充滿對生命的尊重與憐惜,對事物的認真與謹慎……
小老鼠每一下反射條件下的抽搐,他都微微蹙眉,彷彿手指下不是一隻小白鼠,而是他最深愛的人。
……
失神站了一會兒,我才想起秦雪,退遠一點,給秦雪打電話,約她一起去食堂吃午飯。
她很久才接電話,聲音啞啞的,“我今天不舒服,沒去學校。”
“你沒事吧?感冒嗎?有沒有發熱?”我緊張地問。
“沒事,昨晚沒睡好,有點頭痛……”她說話時,我腦中閃過她緊鎖的眉頭,盈盈欲泣的雙眸。忍不住在心裡一陣感慨。何苦呢?!
“那你先吃點東西,吃了止痛藥再睡一覺,那樣會舒服點。”
“嗯!我知道了,拜拜!”
“小雪!等一下……”我明知不該多嘴,還是說了:“有些陣痛來得猛烈,去的也快……咬咬牙,能熬過去的!”
“謝謝!”沒有多餘的話,也沒等我說其他,她直接把電話結束通話。
也許她沒懂我的意思,也許她在怪我多管閒事,可她是我在這個陌生的國度第一個朋友,我真的心疼她。
長長地一聲嘆息,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
“你和秦雪是朋友嗎?”我嚇了一跳,不是因為聲音的介入,而是因為這句話是中文。
我回頭,看見剛剛在無菌試驗室的男醫生走出來,站在我身後。他純熟地拉下手上的塑膠手套,摘下臉上的口罩。
一個微微的側臉,一個輕輕的揚眉,抬眸。。。。。。差點要了我的命。
“葉……”我受驚過度,幾乎直撥出他的名字,幸好及時改口:“師兄!”
他微微頷首,耐心等著我的答案。我忽然發現他一穿上白大褂,整個人都變了,神色嚴肅,再看不見他輕挑的壞笑。
“呃……關係挺好的,我剛來的時候小雪對我很照顧。”
“哦,那麻煩你勸勸她:她的頭疼是神經性的,止疼藥只能暫時緩解頭痛,治標不治本……”
“我明白了。”我說。
他有些不確定。“真的明白了?”
“你想我告訴她:神經性的頭痛,必須停止藥物依賴,靠情緒去調節……”我頓了頓。“長痛不如短痛!是吧?”
“嗯,還有……”他又補充了一句。 “別說是我說的。”
“我懂!”
他不能給秦雪承諾,也不想她有任何虛幻的希望,才會把事情做的狠絕,讓她對他徹底死心,不要浪費感情。
……
“薄冰。”我剛要進研究室,葉正宸忽然叫住我。“我六點鐘回公寓,回去剛好路過家樂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仔細想了想下午的實驗計劃,時間也差不多。“好啊,我。。。。。。”
我正想問他怎麼和他聯絡,田中教授從電梯裡出來,一見葉正宸立刻笑容可掬,主動和他打招呼。
葉正宸微微傾身,用英語打招呼:“田中教授,您好。”
田中教授頷首,眼光看向我這邊,我一邊鞠躬九十度一邊暗罵日本的禮節真麻煩。
身子還沒抬起來,就聽見葉正宸冷不丁冒出句發音十分純正的英語:“這是我女朋友,薄。”
啊?!英語裡的女朋友雖然有很多層意思,可是,以我跟他的關係,最簡單的一層也夠不上啊,這是什麼介紹方法。
田中教授聞言,十分詫異:“女朋友?”
葉正宸居然鎮定自若地換了個詞,相當於中文裡的愛人。
“很可愛。”
“謝謝!”
田中教授走後,我還迷糊著,葉正宸也沒多做解釋,讓我把手機拿出來,他用紅外線把手機號碼傳輸到我的手機上。
“這是我的電話,你忙完給我打電話。”
我當時還陷入迷亂狀態,用基本短路的大腦琢磨著我不會就這麼成了葉正宸的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