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套玫瑰椅,一副蒲團和一張很大的羅漢榻。四面牆上都排著精緻的壁畫,講了鑑真和尚從廣陵出發東渡的故事。房中窗槦緊閉,有些幽暗。而這些壁畫雕琢塑繪於壁板之上,工筆彩繪,瀝粉貼金,在暗中看來也是熠熠生輝。
聞韜見鄭吉將那塑繪彩畫一幅幅看過來,很有些新鮮的樣子,便笑道:“原來你真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了?”
鄭吉一怔,道:“我應當記得甚麼?”
聞韜道:“這一間屋子,你從前曾住過。”他走過去握了握鄭吉發冷的手指,“有六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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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鄭吉剛出師不久,從幽州押送鏢銀船來廣陵。途中出了意外,銀船輪槳損毀,在廣陵城外就擱淺了。聞韜得了訊息,又恰逢幽州邊事情勢稍緩,便帶了聶英奇南下趕來。路上又得了訊息說鄭吉病了,聞韜當即日夜兼程趕至廣陵,卻不想他見到鄭吉時,是在瓜洲渡口船廠邊的一艘小船上。
船也不算太小,有數間艙室,可納下十餘人。但聞韜個子很高,這船艙對他來說就有些低矮。最裡面一間艙室角落裡釘著一張席榻,鄭吉就安靜地躺在上面。房中很暗,看不分明鄭吉臉色。他胸前蓋著一床錦被,手放在被子外面。
舵工說鄭吉是午後歇下的,現在還沒醒。聶英奇方才已到了,正在給他搭脈。他見舵工帶聞韜進來,便出去問他:“他是怎麼生的病,為何一個人待在此處?”
那舵工是劍衣閣末等子弟,道:“前些日子大船在城外輪槳毀損,差點傾翻。鄭小師兄帶著縴夫在水裡呆了一晚上,次日便病了。船醫說是腰腹寒氣入了胃脘,已開了方子。三日前大船被拉進船廠修葺,火長便命人將他送到這小船上了。”
時值暮春,晚上水裡卻還是冷。聶英奇方才粗粗給鄭吉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