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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錢的原因也很簡單,明顯不是因為漢子懶,而是他把所有的錢全都買了藥材給妻子治病。
錢都拿去治病了,自然買不到足夠糧食,就算有糧恐怕也會先讓妻子吃,所以漢子才會餓的骨瘦如柴。
韓躍突然發出一嘆,輕聲道:“昔日戲言窮苦事,今朝都到眼前來。衣裳已施行看盡,錢箱猶存未忍開。尚念舊情不忍棄,每曾因病盼錢財。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好詩!”
周圍幾個儒生脫口而出,忍不住搖頭晃腦重複幾下,陡然感覺這詩有些悲涼,頓時臉色訕訕不再開口。
原本躲離羊肉泡饃店鋪的大儒岑文字一聲輕嘆,忽然拱手對李世民遙遙一禮,讚歎道:“陛下有子如聖,心性悲憐天人。微臣欲著書予以彰傳天下,教導世人效仿西府趙王。剛才那一首詩,蘊含著濃濃的慈悲之心。”
李世民吐了口氣,面色有些不自然,皇帝沉默一下,緩緩道:“他的慈悲之心,卻是朕的艱難責任。讓百姓吃飽穿暖已然很難,聖皇也做不到人人看得起病。”
岑文字大點其頭,黯然道:“陛下說的是,病乃人間惡魔,可傷人,可破家,縱有家財萬貫,很可能一病潦倒。”
君臣對話之間,襤褸漢子已經揹著妻子慢慢接近。
他本來還想往前再走,背上的女人突然使勁摟他脖子,柔柔急切道:“相公快快停下,咱們不能害了貴人。妾身能進來看一眼已經滿足了,相公揹著我趕緊回家吧……”
這話讓在場眾人一陣心酸,心酸之中又有幾分敬佩和同情。
女子病重如此,肺癆說不定哪天就死,但她首先想到的竟是害怕傳染別人,連相公想多走幾步都要阻攔。
長孫皇后心性柔軟,聞言忍不住想上前關懷一下女子,旁邊忽然伸出一隻大手將她拉住,卻是李世民衝她搖了搖頭。
雖然同情這對夫妻,但是女人畢竟有病,皇帝攔下長孫並非心狠,他怕自己的妻子被傳染肺癆。
韓躍呵呵一笑,陡然對漢子招了招手,溫聲道:“不要怕,儘管過來,肺癆雖然傳染,只需小心便行。我看你妻子口上綁著一塊手帕,顯然你們接受過高人指點,知道肺癆不能對著人咳嗽……”
漢子連連點頭,小聲道:“這位貴人說的不錯,小人正是受人指點,所以每時每刻都給妻子用手帕遮嘴,據說只要唾沫不在空中飛舞,就算和病人接觸也不會染病。”
他說著語氣忽然一黯,懦懦道:“可惜鄰里鄉親大多不信,每次看到我們就遠遠躲開。阿秀她自己也心腸柔軟,生怕會給別人帶來災禍。自從診斷確定肺癆,阿秀已經大半年不曾出屋……”
這人說話語氣懦懦,而且帶著十足的拘謹和膽怯,但是他說話之時條理分明,似乎並不是那種沒有見識的土夫。
如此截然相反的表現集於一身,只能用一種情況可以解釋,那就是這個漢子以前不是如此,他是被長久的困頓生活打壓折磨,最後才養成種膽小謹慎的性格。
他妻子在背上更加膽怯,枯瘦的雙手使勁攔著丈夫,小聲道:“相公你不要亂說,咱們不能再過去。就算罩著手帕也不行,妾身憋不住的時候總會咳嗽……”
漢子連連點頭,揹著妻子站在原地。
韓躍嘆了口氣,溫聲道:“不要躲的那麼遠,我說沒事就沒事。”
他猛然轉頭輕喝,對著不遠處的高度酒作坊大聲道:“程家妹子在不在?煩請拎過來幾壇高度酒……”
那邊清脆答應一聲,但見程綰綰帶著幾個小廝飛快過來,這丫頭一臉歡天喜地,竟然連肺癆也不顧不怕,小臉紅紅對韓躍道:“殿下喚小妹何事,哦哦哦對了,這是您要的高度酒,小妹專門撿取的六年陳釀,都是最早釀造的一批。”
韓躍呵呵一笑,道:“消毒用酒,年份不年份的差距不大。但是本王依舊要謝謝妹子,你出手一向比你老爹大方。”
程綰綰嫣然一笑,小手輕輕揉搓自己衣角。
韓躍伸手從她手裡接過酒罈,隨即又對躲在遠處的李承乾和李泰輕喝一聲,道:“不要躲那麼遠,越是怕死越有可能早死。現在都給我過來,拿著酒罈子四處噴酒。”
“噴酒,幹啥?”兩個被點名的貨色有些茫然。
李承乾弱弱搖頭,小心翼翼找藉口道:“大哥,小弟自由腎虛,身體很是不佳,我不是推脫您的命令,我是怕自己扛不住肺癆。”
旁邊李泰連忙也大點其頭,道:“小弟身體也不好,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