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接了回來,她簡直筋疲力盡了。事實上,在她經歷的整個生命歷程中,除了每次在結束大型會議活動後回到房子的疲憊過度外,她還從來沒有這麼疲倦過。朱莉還沒把她領進門,夏洛特就已經喋喋不休地羅列一系列的倒黴事了。“當魁北克人看到在酒店接收到全套美國電視臺的時候,他們認為受到了歧視。‘什麼?你以為我們來巴黎就是為了來看說英語的美國情景劇?’在蒙特利爾,他們不斷重複。在爵士研討會和音樂會的酒會上,那些安道爾人甚至都沒有簽到,卻幾乎吃光了所有的食物;來自法國的代表,一個巴黎人重複地告訴代表們他不明白他們一直在說的一個詞。”夏洛特癱倒在了起居室的椅子裡,朱莉讓戈洛迪阿伽夫人煮些茶水過來。在她準備的時候,夏洛特告訴她,“這將讓我拋卻所有鬱悶和煩惱。”然後興奮地問了戈洛迪阿伽夫人很多問題,關於她自己、戈洛迪阿伽先生以及她遠在西班牙的兒子,還有她女兒的那些孩子。這已經是慣例了,夏洛特講得一口流利的法語。這些對話使戈洛迪阿伽夫人很不舒服。她僵硬地站在那裡機械地點著頭,“是的,夫人”,“他們都非常好”。朱莉掃視著夏洛特的盛裝,像香腸和一種有著很多層褶皺的吉普賽人的衣服。她的頭髮也很髒。
喝過茶後,夏洛特休息了片刻。晚飯時,她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緊張且全神貫注,異常安靜,字斟句酌地回答朱莉提出的所有問題。她還會咬著指甲,大口地喝著紅酒。飯後,兩個女人去客廳享用乳酪,夏洛特又喝了一些紅酒。如果是一個人,朱莉會讓自己靠在火爐旁,陷入懷孕所導致的所謂麻木狀態。但是,今晚她卻保持著警覺,夏洛特開始談及到了她的私人生活,而朱莉對口若懸河的長篇大論沒什麼興趣,這是一個另類的趣事。
“哦,”當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夏洛特說,“我想我已經告訴你關於這次會議的所有事情了。”隨後她咬了咬拇指,喝了口酒,面帶激動的表情仰面朝天。
“朱莉,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你是唯一一個我覺得可以傾訴的人,你能明白這種事。”夏洛特停頓了一下說,“你知道嗎,發生了一些事情。”她又喝了口酒。
“你還記得我以前的法國男朋友馬克西米利德·方索瓦·馬利·伊斯多嗎?”
朱莉點點頭。
“第一晚我開會回到所住的賓館時,他在大廳等著我。你還記得他的佔有慾有多強烈嗎?他說想和我喝一杯,我說太晚了,明天還有事。但是他堅持,他在大廳裡聲音很大,就像吵架一樣!我沒辦法只好答應了。我們去了賓館酒吧喝了幾杯,過了一會兒,我竟然開始抽菸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抽過煙了,第二天我的嗓子很難受。”她瞥了一眼朱莉,鼓起勇氣繼續說,“嗯,哦,然後事情發生了,馬克西米利德·方索瓦·馬利·伊斯多去了我的房間,我們在那談了一會兒,抽了會兒煙,又喝了點酒,他留了下來,我的意思是,我們在一起了,那天晚上我們在一張床上。”夏洛特說出後開始啜泣。她用手絹擦了擦眼睛,一段時間後,平靜下來,然後試圖自嘲般地笑著:“所以,你看,我遇到了一些問題,我可以再喝點酒嗎?”朱莉給她的杯裡添了些酒,她咬了一口抹著果醬的麵包後繼續說道:“第二天我很瘋狂,像往常一樣,晚宴持續到很晚,但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再次等到了他,那晚我們又來到了賓館。”夏洛特的肩膀癱了下來,“但是,上帝啊,我是那麼不顧一切地想見到他,我們在一起又度過了一個晚上,接下來的一個晚上也是……”夏洛特的下嘴唇和腮幫開始顫動,“哦,朱莉,”她蒙在手絹裡又繼續啜泣,明亮的紅色凸顯在她的臉頰上,眼淚不禁湧了出來,“我愛他,他也愛我!”
一見鍾情 第二部分(42)
“我愛他,他也愛我。”朱莉不斷地默默重複著這句話,節奏很好。夏洛特,她想,愛一個人並且也能擁有他的愛,難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期待的嗎?
夏洛特啜泣了一會兒,做了兩次深呼吸,抹了下眼睛和鼻子,使自己鎮定下來。“所以,你看,朱莉,這是我必須得和你講的原因。我知道你”——夏洛特半途瞟向朱莉的腹部——“我知道你會理解我並且會在這件事情上給我一個好的建議的。”夏洛特吸著鼻子,展開
手裡的手絹,重新摺好,擦了擦鼻子,又展開。片刻的沉默過後,朱莉開口了:“馬克西米利……嗯……馬利斯……馬斯……”她一字一句地迸出,“……他沒有別的名字嗎?”夏洛特茫然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她問。“他有沒有什麼暱稱,類似於‘小情郎’什麼的?”“沒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