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掌。
哪知身後之人突地沉聲一嘆,道:“公子,是我!”
仇恕真氣一懈,硬生生將掌勢挫住,身軀也隨之飄落地上,翻身望去,只見自牆間躍落的,竟是那“九足神蛛”樑上人。
他武功雖不甚高,輕功卻妙絕一時,有如落葉般飄在牆角,仇恕精神一振,一把握住他的肩膀,喜道:“梁大哥,你怎地來了?”
樑上人:“我一直未曾離開此地,等候著公子,為的……”
仇恕截口道:“那”快馬’程七等弟兄,怎地不告而別?”
樑上人長嘆一聲,道:“我為的只是要告訴公子,在下今後再也不能為公子效勞,”快馬’程七那幫兄弟,也……唉!”
他長嘆一聲,倏然住口。
仇恕呆了一呆,放開樑上人的肩膀,緩緩道:“這……這是為了什麼?”
樑上人嘆道:“公子有位仇家,拿了在下昔年最大恩人的一件信物,前來尋訪在下,要在下為他查出公子的行蹤。”
仇恕心頭一震,身形後退一步。
只聽樑上人介面嘆道:“公子請放心,在下與公子多日相處,怎會洩漏公子的機密,但為了在下昔年恩人的那件信物,唉………他長嘆一聲,改口道:“在下實在左右為難,想來想去,只有…”
仇恕微微一笑,道:“只有誰也不幫,是麼?”
樑上人垂首道:“在下處境之難,公子你想必也能諒解。”
第二十八章
仇恕沉默半晌,緩緩道:“梁兄你果然不愧是個仁義君子,事到如此,還不肯瞞我,梁兄,你今日將此事明告於我,我已十分感激了,怎會有相怪之意?”
他語聲誠懇,樑上人心中卻愈覺不安。
只見仇恕突又一笑,道:“其實自今日起,在下行蹤,再也毋庸瞞人了,梁兄對那位朋友,也不必再為難,只管將在下行蹤,告訴他好了。”
樑上人神色一陣慚愧,默然半晌,道:“公子那仇人,來自‘崑崙’,而且還是當今崑崙掌門人的師弟,一身武功,已可算得上是武林中頂尖高手。”
仇恕雙眉微皺,道:“崑崙門人?”
樑上人接道:“此人未入‘崑崙’之前,已是武林中一條好手,人稱沒羽箭’趙國明,十餘年前,與令尊……”
仇恕劍眉一揚,道:“先父的仇人,便是在下的仇人!”
樑上人又自默然半晌,垂首道:“公子今後行蹤既露,必定強仇環伺,凡事俱要小心了,在下……唉,只恨不能為公子效力,只有默禱公子平安……”
他呆了半晌,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終於只是黯然一揖,悄然而去。
仇恕無言地默送他的身影消失,心頭突覺一陣蕭索。
四野空寂,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四下木葉隨風搖曳,彷彿都是環伺著他的仇人。
黑暗中,他緩慢地移動身形,腳步正如他心情一般沉重。
也不知走了多遠,他突地長嘯一聲,奮起身形,如飛掠去,嘯聲高亢,響徹雲霄,久久都不寂滅。
春陽又升。
西湖萬鱗碧波,又開始盪漾起眩目的波浪。
方至清晨,靜寂的湖面便已飛揚起來,西湖中所有的畫舫遊艇,此刻卻已聚集到一處,聚集到湖邊。
船連著船,連結成一片船海。
淡淡的湖風中,散發著酒香與汙臭。
淡淡的風聲中,飛揚起歡談與嗤笑。
依依的楊柳枝下,到處都是人頭,到處都有長劍……
今天,正是杭州城的大豪,武林中的鉅子,“靈蛇”毛臬柬邀群雄,召集到西湖的英雄之會。
畫舫己用粗索或鐵鏈結連住了,百數條畫舫,結成了一座湖上的行宮,船孃們興奮而又驚奇,以訝異的目光,望著登船的豪客。
他們有的是慢步而登,有的卻是一躍而上。
他們高聲談笑,大杯飲酒,酒到杯乾,彷彿喝的不是酒而是茶似的。
他們雖然也穿著華麗的長衫,但卻仍掩不住神情間的粗慄驃悍之氣,閃爍的目光,寬闊的胸膛……
船孃們不禁暗中羨慕了:“多麼雄壯魁偉的男人!”
她們見慣了的是文弱的書生,臃腫的商賈,猥瑣的幫閒,平凡的遊客,步履蹣跚的老頭子,扶老攜幼的小婦人……
今日,她們眼界一新,心裡暗暗高興,卻不知這些雄壯的男人們,隨時都會為她們帶來腥風血雨,隨時都會將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