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的勢力太大,衝散了他們的鏢,即是犯了他們的大忌,非要和你見個真章不可。
這些快馬騎士,看上去固然是有些斤兩,但振武鏢局的總鏢頭飛虹劍屠夢平,在江南也是素稱扎手的人物,手下的鏢師們,也都是桀傲不馴的角色,怎會容得別人闖散自家的鏢隊。
是以那些久走江湖的路人們,都知道這一定有熱鬧好看了,事不關已,又都知道亂事不會波及到自己頭上,大家也都樂得看個熱鬧。
哪知事情大謬不然——。
那群健馬,馬不停蹄,風馳電掣般奔了過來。
振武鏢局的趟子手看見了,果然氣往上撞,眉一豎,眼一瞪,就準備破口大罵。
鐵叫於小沈,是振武鏢局最得力的趟子手,往日火氣最大,今日見了有人闖隊,暗罵:“這群鳥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兩片薄嘴唇一掀,破口道:“相好的——”眼角一飄,見第一、二匹馬上騎士的臉孔,凜然一驚,趕緊將下面的話,嚥了回肚裡。
他一縮脖,暗自稱幸:“還算我姓沈的福大造化大,總算認得這幾位主兒,嘿!我這要是一罵呀,我小沈的樂子就大了。”他是北方人,雖然久居江南,語聲裡仍不脫北方味兒。
另一個趟子手大約見得還不廣,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了出來:“龜孫子,走路沒有帶著眼睛呀!”
話還沒有罵完,被對面馬上的騎士,馬鞭一抽,竟將自己從馬鞍上直飛了出去,“吧”地一聲,重重地摔在路旁的亂草裡。
鏢隊微亂。
那群快馬也當然被阻,馬上的人個個鐵青著臉,冷眼望著鏢局裡的鏢夥,趟子手們忙亂,喝罵,有的已經要抄傢伙動手了。
鐵叫子小沈定了定神,兩雙烏光溜溜的小眼睛,再在那群快馬上的騎士身上打了一轉。
他忍不住嚥了一口吐沫,暗自擦汗,忖道:“乖乖,原來全來了呀!”
鏢局裡的趟子手以及鏢夥們,個個都將兵刃抄在手上。
有的圈馬回馳,準備去報告這次押鏢的師傅,小喪門劉定國,神鏢客錢宗淵,其實他們幹這行的眼睛可是雪亮的,焉有看不出這一群人難纏的道理,只是他們還不知道這群人究竟是誰罷了。
鏢車一行十餘輛,顯見得這趟他們保的定是重鏢,鏢夥們更緊張,生怕這群人是來劫鏢。
“但是又有誰會在光大化日之下,行人眾多的道上明目張膽地劫鏢呢?”
鏢局裡的鏢夥們,劍拔弩張,眼看就要有一番混戰,趟子手鐵叫子小沈一看事情不妙,急得高聲喊道:“哥兒們,快別動手。”
鏢夥們一愕,方自錯疑平日火暴火燎的小沈今天怎他說出了這等話來,鐵叫子小沈已連著喊道:“這幾位就是‘七劍三鞭’。”
這可真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七劍三鞭在江湖上聲名顯赫,振武鏢局的總鏢頭飛虹劍屠夢平,也是“七劍三鞭”裡江南大俠青萍劍宋令公的親傳弟子,振武鏢局得以立足江南,多多少少也沾了江南大俠青萍劍宋令公的光。
振武鏢局的鏢夥們一聽到七劍三鞭四個字,隨時準備持胳膊打架的盛氣,不由收得乾乾淨淨,這幾乎是一種近於本能的舉止,當人們聽了一件足以令他驚錯的事時,大半會有這種現象發生。
一瞬間,空氣像是突然凝結了,只有馬匹在不安地移動時所發出的蹄聲,敲打著人們本來已經非常緊張的心。
七劍三鞭仍然是個個面如凝霜,鐵叫子小沈看看第一匹馬上揮鞭摔人的騎士,也就是浙江大豪靈蛇毛臬的那種冷冰冰的面容,心裡覺得一股冷氣直往上冒,悄悄地將馬往外圈,這件事他定不下任何主意,只有去請示押鏢的鏢師了。
原來押鏢的鏢師小喪門劉定國,神鏢客錢宗淵,平日架子甚大,再者也是仗著振武鏢局在江南一帶所樹立的聲威,絕對知道不會有人劫鏢。
因此他們居然遠走在後面,對這十幾輛鏢車,簡直有點不聞不問的,此刻聽了有人來闖鏢隊,像是要劫鏢似的,兩人這才著慌,一緊馬韁,飛快地趕到前面來。
於是鏢局的鏢夥們這才鬆了一口氣,有的甚至遠遠地站了開去。神鏢客錢宗淵來自關外,騎在馬背上總比別人要高出半個頭,威風凜凜地,倒也像是條漢子,看到鏢夥們往後退,氣得大罵道:“媽拉個巴子,你們往後退個什麼勁兒?”眼神往對面的騎士一掃,他久走江湖,別人不說,就在江蘇隔壁的浙江省的靈蛇毛臬,他當然認得,不由得頭皮發麻,坐在馬上昂藏身軀,也像是突然矮了兩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