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漸深,門外各種聲音都已消寂。
有些冷了,獨自坐在桌前的青青站了起來,剛想去掩窗子。
晚風中突然飄來一陣閒閒的哼唱聲,心裡覺一陣喜悅上湧,再也顧不得別的,飛撲到門前,猛然打來門扉。
星光紛繁中,挺拔的男子大步走來,月光將他的影子長長地拖在地上。
看到青青,那雙發亮的跟晴裡立即充滿了笑意,他的眼眶很深,鼻樑很直,只可惜英俊的臉側,嵌著一道長長的傷疤。
順手將肩上的獵物和手中的刀劍扔到門旁,有力的雙臂緊緊抱住門內那單薄的身子。
淡淡的血腥氣和汗味頓時縈繞在青青的口鼻之間,然而她卻絲毫不以為然,反而甘之若怡。
許久許久,他才放開她。
粗糙的手掌拂上那細瓷般的臉龐,無比憐惜。帶著散漫的微笑,輕聲開口:“等急了罷。”
青青帶著柔順的笑,輕微的點了點頭,再次撲到對方懷中:“天色黑了,不見相公回來,青青害怕。”邊說著,軀體不由自主,微微一抖震。
那允遠哲心頭一緊,溫柔的拍打對方的後背,連連道:“都怪我回來晚了,該罰。”
於是青青笑得越發展顏,拉過對方的手,將他按坐在到桌邊:“就罰相公吃掉所有的飯菜罷。”
邊說著,邊去廚下,端了飯菜過來。
然而那允遠哲並不舉筷,深邃而複雜的目光追逐著對方的倩影,削薄的唇溝起憂慮與幸福交織的弧線。
兩年的光陰,素卿的瘋症有了極大的好轉。
其實,自從離開皇宮,離開容素軒的那一日,她的癲狂便逐漸平靜。
他們輾轉流離,居無定所,對外以夫妻相稱,不敢擅自和部署於南北兩國的暗哨聯絡,生怕洩漏行蹤。
直到一年前來到這座隱蔽的北國山村。
日復一日,以往殘酷的回憶,彷彿有隻看不見的手,硬生生自她腦海中抹去了一般。
痴痴傻傻的喃喃自語逐漸少了……
暴力的掙扎也少了……
雖然還會從睡夢中大汗淋漓的驚醒,但只要有他在身邊細心安撫,便會逐漸平靜下來。
她逐漸變得像個孩子,一個對自己無限依賴的小孩。不通世事,簡單純真。
他是她在這世間的唯一庇護,她無時無刻不能沒有他。
然而,他知道,這不是愛……
思及此處,心猛然一沉……
許久,又忽得釋然一笑,那微笑再沒有一絲哀傷,如同陽光的波瀾般在他古銅色的臉上層層盪漾開來,那允啊那允,付出多少,總想索回多少,你始終是個最貪心的商人呢……
費盡千辛萬苦,終於能和卿卿在一起,實在不該奢求太多……
“相公,你為何不用飯,你放心,這一次,青青沒有燒糊……”嬌怯的聲音裡,帶了幾分邀功,打斷了那允遠哲的思緒。
忍不住笑出了聲,柔和的燭光下,他握住了她的手,眨了眨眼晴,笑道:“我知道青青最能幹,來,陪我一起吃。”
青青低頭微笑著嗯了一聲,靠著他坐了下來。
於是燭光化為光圈,無比溫暖的包圍著他們……
夜黑更深,月盤如冰盤,蒼穹一片冷冽。
而這間簡樸的小屋,卻是暖融融的。
那允遠哲抱起被褥,邊熟練的打著地鋪,邊抬頭看向正站在屋間,睜大眼睛瞪著自己的青青,嘴角漸漸露出了一絲微笑,道:“天晚了,早些睡吧。”
然而青青卻像是置若罔聞一般,依舊站著不動,歪著腦袋看著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允遠哲心中有些奇怪,復又抬頭瞟了她一眼:“青青不累麼?怎麼還不睡?”情不自禁打了個哈欠:“我可真是累了,今天追那隻鹿追得好遠。不過它跑得再快,也逃不出小爺的手掌心……”邊洋洋得意地說著,便大剌剌仰面躺到在地鋪上,自顧自和上眼簾。
然而下一秒鐘,他幾乎從榻上跳了起來。
只因為青青銀鈴般嬌美聲音猝然響起:“相公,我們圓房罷。”
那允遠哲揉了揉眼睛,彷彿沒聽懂似的,結結巴巴地開口:“你……你說什麼?”
青青依然嫋嫋婷婷的站在原地,清如水的眸子中純淨無瑕。用一種極為認真虔誠的語氣重複道:“相公,我們圓房罷。”款移蓮步,款款走進:“慧姐姐說,是夫妻就要圓房,在一張床上睡覺,比如她和三寶大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