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計了……”
如雨的冷箭嗖嗖射來,貼身侍衛大吼一聲,飛快地擋在李卻身前,整個人被射成馬蜂窩一般,筆挺地摔倒在地,那一雙血紅的眼睛依然圓睜著。
李卻低頭看著手足般的戰友,眼角流出晶瑩的液體,口中發出一聲類似哭泣的悲鳴,瘋狂揮舞著手中劍,野獸般的砍殺著迎上來的敵人。那噴湧的鮮血和牽連的肉塊引不起心靈絲毫的波動,他清楚,馬上,自己就會和戰友泉下相聚,現在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麻木而機械的,大腦,已經失出了起碼的作用……
充血的眼睛已然昏花,只看到敵軍不斷眼前穿梭,箭頭如同漫天的蝗蟲,密密麻麻,遮天蔽日!遠處的笙旗更是與天相連……
吼!! 寒光一閃,卻是又是一刀砍到,那一瞬間,李卻那雙凝望著彩虹的眼睛,卻終究是沒有閉上。
弒君
夜色漸臨,星已升起。唯獨沒有月亮。
野寂寂,夜色中迷漫著黃沙。
荒原上顯得更蒼涼,更遼闊。
血腥的屠殺已隱沒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安靜的彷彿從未發生過一樣。
營帳中燈火通明,瀰漫著醉人的酒香。
藍澈將兩條長腿在柔軟的塌上儘量伸直,自桌上摸起酒盞,噙了一口。雙目緊緊盯住容素軒的背影,唇邊扯起虛偽的笑容:“容卿計策精妙,此戰大捷,殺敵破萬!看來將藍凌叛軍一舉殲滅,指日可待。” 話說到此,心情大悅,再倒了杯酒,緩緩喝了下去:“愛卿卻為何悶悶不樂?”
容素軒終於從遠方的夜色中收回了目光,微笑著,坐回自己的位置。他的微笑彷彿永遠也不知疲倦,眉心卻像是染上了些暮秋的蕭索。
藍澈懶懶向後一倚,桃花眼中閃出一絲精光:“容卿是在掛念妹子罷,”重重嘆了口氣,搖頭唏噓道:“自貴妃被賊人虜劫去以後,朕的心中同樣時刻憂慮難安。 夜夜無法入眠。”他的表情語調儼然是最深情的丈夫在牽掛自己的妻子。
容素軒先是置若罔聞的坐著,不知在思索什麼,像是入了定一般。許久,忽然抬起頭看向藍澈,目光冰冷如寒月,臉上的笑容也驟然變了,變得很神秘,很奇特。
白如瑩玉的手自顧自持起酒杯,淡淡道:“聖上憂慮的太過逾了些,現下之際,不如多憂心自己的處境罷。”鳳眼微眯,竟盈滿促狹嘲諷之意。手掌握緊,杯中酒慢慢溢位。
這不恭的話讓藍澈聽了很刺耳,卻也不得不強壓怒氣,勉強笑道:“容卿此話何意?”
他彆扭的表情讓容素軒很得趣,先是嗤的笑了一聲,隨後悠然說道:“藍凌的殺手曾成功與於聖上子府中刺殺北國公主,出入防備嚴密的都城如無人之境,想來必然手段卓絕。如今藍凌處境艱難,自然會放手一搏,做最後的掙扎。安知其不會在這荒蕪的寧州故技重施,對聖上不利呢?”他說的輕鬆,好像不過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這輕鬆的語調似乎隱含暗示,藍澈忽然忍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噤。臉色逐漸變了,心裡忽然湧出一陣巨大恐懼。
僵持許久,方強行穩住心神,強行扯出笑容:“軍營重地,宛如銅牆鐵壁一般,何況朕的侍衛皆是萬里挑一的高手。任是武功再高強的殺手,只怕也是有來無回。朕實在無須擔心。”說到最後,話音陡然提高,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彈嚇,彷彿這樣就能給自己力量。
容素軒手中的酒杯,慢慢地放下,緩緩站起身來,神色還是很冷淡,很平靜,甚至還帶著種輕蔑的譏誚之意。淡淡乜向藍澈。
不詳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卻不知為何而來。迷茫驚慌中,藍澈手中的杯盞不知什麼時候滑落到了地上。
容素軒笑如春風,是那樣的和煦動人,但瞳孔裡卻已露出一點尖針般的刺。然後,瞳孔突然放大。袖中,竟驟然現出一柄銀蛇般的軟劍!
“你……”這突如其來的逆變使藍澈的呼吸猝然停頓,猛地大喝一聲:“來人!護駕!”
伴隨著驚絕的喊聲,幾條黑影頃刻飛掠而入。
藍澈的心驟然沉到見不到地的深淵,臉色變得比死人還白!進來的人,並不是他隨時隨刻,守護在帳外的貼身侍衛!
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冷汗頃刻如雨!
與此同時,只見寒光一閃,容素軒的軟劍滑過優美的弧度,嗤的一聲,竟刺進他自己的肩胛!溫熱的液體飛濺到藍澈的臉上,手上……粘溼一片!
容素軒依然在笑,好像根本不知道痛楚,流的也根本不是自己的血。
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