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站在前庭,看著擺在中央的偌大一塊青石,久久無語。卻見那青石光滑如鏡,其上鐵畫銀鉤,一首‘蜀道難’刻與其上,當真耀瞎人眼!
正值夏末,一山又一山的樹木,蘢蘢鬱郁,鳥啼蟬鳴唱響空澗。
路雖難行,但幾人都有真氣在身,最弱周柔兒斂神提氣,自有李行之相攜而往,一路上瀟瀟灑灑,草木不沾身,倒也暢快。
日照大地,山間卻頗為清爽,一路穿山越嶺,連周柔兒也不過出了一層薄薄細汗,小臉兒紅撲撲的,到襯出幾分健康顏色。
李行之往右前看去,卻是元一道士揹負長劍,不發一言,遠遠躲開去。山上的毒蛇猛獸,這道士也是一劍刺死便罷,卻不想,怕女人怕成這樣。
他卻不知元一心裡也在埋怨,終究想不明白,為什麼李兄弟這般喜歡他師尊所說的,這天下第一等‘毒物’。
到了傍晚,雲霧出岫,山澗谷地,在夕陽對映下,皆染上一層朦朧的橙黃,天地間變成暖融融一片,人愈發慵懶。
升起一堆火,吃些烤肉野果,再猿猱虎嘯之中,眾人盤坐在地,便入境中。
蜀中山嶺終究難渡,不幾日,眾人便遇得絕壁深澗。落石滾滾,水聲嘩啦,一眼下去,只覺山風凌冽、頭昏目眩。定力稍差的周柔兒更是滿臉蒼白。
眾人滿臉懷疑的看著走在近旁的道士,元一道士卻不說話,左右打量了幾下,便當先從林中穿插過去,到了絕壁另一邊。
李霖芷這個不怕事的小妞兒看著眼前東西,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卻是無數木樁子斜釘入石壁中,蜿蜒向遠方,如一條土灰色的巨大長蛇盤踞峭壁間,偶然間,一陣狂風過去,有幾根樹樁正自搖搖欲墜!
“元一道士,難道你準備讓我們從這裡走過去?”李霖芷滿臉不敢置信、帶著些許驚訝氣憤的看著元一。
元一聽著中女人的問話,身體微不可查的一抖,也不回頭,雙腿迅速邁動,凝神斂氣,腳穩穩踏在一根根木樁上,如同演練過無數次一般,身體前傾,如長箭射向山的另一面。
李行之看著從未有過多少畏懼的李霖芷的臉上,露出些許驚訝和張惶,心底一笑,也不待兩女回過神來,雙手各攜住兩人手臂,足尖輕點,在李霖芷尖叫和周柔兒驚慌閉眼是時候衝了出去。
道士耳朵微動,聽得後邊尖利清脆的大叫聲,腳下更加了幾分速度。他倒不虞李行之帶著兩女走不過來;只有一條路,更不怕李行之走錯了地。
兩女只覺山風獵獵,吹得人難開眼。李霖芷當先適應了這種驚險刺激的趕路方式,口中依舊大呼大叫,只是呼聲不是驚慌而變成了興奮。
周柔兒聽著李霖芷興奮的喊叫,也慢慢睜開,腳下木樁稀疏難見,大風
鼓盪之下,竟如人飛在空中一般,說不出的自在,若不是多年養成的矜持溫婉,說不得也要像身旁的紅衣少女一般叫鬧一番。竟不知為何,她看著身旁能隨心大呼小叫的少女,眼中多了幾分羨慕。目光最後停留在身旁男子身上,眼睛裡面流露出幾分旁人看不明白的慶幸與一絲絲不可察覺的愛慕及好奇。
先抵達的元一道士看著李行之提著兩個人就這麼跑過來,心底愈覺這少年深不可測,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教出來的。元一想想自己自幼修煉,至今二十餘載,心中不覺生出幾分頹喪來,不過到底根基深厚,轉瞬間,就將這一絲塵垢掃除,多年‘行高於人’產生的些許傲氣,也被掃得一乾二淨,整個人更加沉靜幾分。
山水迢迢,懸壁陡崖,又不知過了多少懸空而立的木寨石棧,雖不如那些木樁兇險,但也非常人可渡,這蜀道之難,直到現在,李行之方才真正悟得幾分。
只數日間,一路灰塵不染,很快便到了鶴鳴山山腳。果然如元一所說,這是最近的一條路,你想象不到的近,更想象不到的險。
鶴鳴山不高不險。這是對連日來征服過無數奇峰怪崖的幾人來說的。
四人沿著在他們看來寬敞平坦的小路直上,到山中,生出一亭,喚作解元亭,亭旁出丈寬長溪,正對山鶴之口,溪中有赤紅巨石中出,正叫‘鶴汗丹書’。
亭旁更有一塊丈長石壁嵌入山中,正中大書幾字“正一盟威”。幾字威勢凜然、磅礴大氣溢位,正顯大道威嚴!旁邊只是洋洋三千餘字‘道德經’。
行至此處,無奇的山方顯出不同來,即便一向輕慢慵懶的李行之,也不得不端身立正,整理衣襟,以示敬重,表明向道之心。
路至此而至。
一般人行到此處,飲過泉水,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