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回到家裡嘴裡都是沙子,磨得牙齒咯吱咯吱響。於是當時的女同志們出門,一般都會用一個紗巾把腦袋保住,以抵禦這些沙子,最流行的顏色就是紅色。
沙子可以用紗巾抵禦,冷水和氣溫沒法抵禦,當時院子裡的自來水管下面凍的都是冰,腿腳不利落的老人一到冬天就不敢過去了,那裡就成了小孩子們的溜冰場,摔得滿地打滾,卻玩得不亦樂乎。洗衣服的女人們可就糟了大罪了,一個個的雙手凍得和胡蘿蔔一樣,上面全是裂口,也沒什麼好的護膚品可以用,也就是抹點蛤蜊油。
洪濤的母親有潔癖,雖然有單獨的水龍頭可以用,洗衣盆也可以放在屋子裡洗,但她洗的東西多,不光換下來的衣服要洗,床單啊、窗簾啊每週都得換、都得洗,所以受的罪也小不到那裡去,畢竟自來水還是涼的。可是洪濤在這方面幫不上母親什麼忙,他那個小胳膊小腿揉不動硬邦邦的衣服,更搬不動那個大盆,也沒錢去給母親買洗衣機,其實有錢也白搭,先不說有沒有洗衣機,即使有了,也得要工業卷,那玩意沒地方找去,只能慢慢攢。
不過洪濤可以儘可能多的減少父母的勞動量,把自己能幹的活兒都幹了,洗衣服、買煤、買冬儲大白菜肯定是不成的,但是去排隊買花生、瓜子、麻將、香油、菜油、好大米、富強粉、肉、雞蛋之類的東西,洪濤還是可以勝任的。其實這些東西洪濤如果正常提出來,父母也不會讓他去,一方面是怕他把錢、票、本之類的弄丟了,或者把東西弄撒了弄壞了,另一方面也怕他受欺負,畢竟去排隊的什麼人都有,大人之間還會因為一個位置或者一件東西吵起來呢,更何況一個小孩兒。
洪濤沒和父母明說,他知道家裡的錢、證、票都放在那裡,家裡一共就一個五斗櫥,五個抽屜,還多沒有鎖,全家的細軟都在中間的那個抽屜裡放著呢。
怕偷?不可能,這時候的每家每戶都這樣,就是門上一把掛鎖,頂多抽屜上再加把鎖,一點不擔心有人溜門撬鎖。也不是沒有溜門撬鎖的,但是很少,非常非常少。
因為這個年代戶籍制度非常嚴格,沒有正常手續,外地人無法在bj生活,買食物你還能解決,沒有bj糧票可以用更牛x的全國糧票,但是住宿你根本就沒法解決。旅館飯店你是別想了,所有的旅館飯店都是國營的,想住進來可以,先拿戶口本,再拿介紹信。沒有?那您那兒涼快那兒待著去吧,想住店門兒也沒有。
租房?對不起,沒地方租去,老百姓有房也不租,特殊時期剛剛結束,這也算資本主義尾巴,誰敢給自己按上?就算你住在親戚家裡,街坊鄰居那一關你就過不去,只要是院子裡來了一個生人,10分鐘之後革委會的大媽們就會知道,然後就會親自來家裡詢問,你是誰?和這家兒是什麼關係?來bj幹嗎來了?打算待幾天?而且對你每天的活動時間瞭如指掌,院子裡、衚衕裡那些家庭婦女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比任何特務組織都管用,效率都高!
第二十五章 有福同享
“哦,釣魚呢,魚還不小,要不這樣吧,我幫你把它拉上來,就當是和你道歉了,怎麼樣?”當兵的顯然是覺得自己應該道歉,不過又不想向一個小孩道歉,就想出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來。
“成,這樣挺好,給你,你來吧,小心點啊,魚跑了我就進你們軍營裡哭去,說你打我!”洪濤胳膊都快累木了,一聽這個軍人的話,立馬把竹竿往他手裡一塞,想不接都不成。
“嗨,你這小孩,還講不講理了,我好心幫你,你還敢威脅我。”當兵的舉著魚竿,把水裡的魚拖了上來,魚並不算大,也就2尺來長,3、4斤的樣子,但是把洪濤累得夠嗆。
“你說我這個歲數用得著講理嗎?我眼淚一下來,哇哇一哭,就是真理,不信你試試?”洪濤看著這條還在泥地上不停扭動身體的魚,忽然覺得自己又忽視了一個問題,但是看到這個當兵的,他眼珠一轉又有主意了。
“這是誰家的孩子,都怎麼教育的,心眼都長歪了!給你自己玩吧,我走了。”那個軍人讓洪濤給說得沒話了,但又不敢真教訓教訓洪濤,因為洪濤說的完全對,只要這個小孩一哭一鬧,再說自己打他了,那自己就別想說清楚了。
“你不能走,咱們做個交易吧,你拎著這條魚,把我送到對面44路汽車站,我就不哭不鬧了,要不我現在就進去找你們領導去!”洪濤指了指幾十米外的那個大門,明目張膽的開始脅迫這個解放軍。
“還反了你了,你去一個我看看?你信不信我揍你!”那個軍人呲牙瞪著眼睛,做出一副很兇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