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的成色了,我琢磨著8厘的蛐蛐怎麼也得塊八毛錢的吧,少了不值得人家去費那裡力氣,他們抓油葫蘆都用籠子和網,抓蛐蛐就得下手慢慢找了。”張爺爺看來也懂點玩蟲的門道,其實像他和姥爺這種老京城人,多少都懂點花鳥魚蟲方面的知識,就算自己不玩,身邊玩這個的也不少,聽也能聽個半懂。
“要不明天早上我和您去鳥市吧,遠嗎?”洪濤一聽這個價格,自己還能承受,心思也活泛了起來。
“成啊,明天你早點起,5點半在衚衕口等我,我帶你去,不遠,就地壇北門。”張爺爺知道洪濤不比其他小孩,在家裡屬於能做主的那種,所以也不避諱帶著小孩出去亂跑。
“得嘞,那明見了爺爺,我先拿出去試試!”洪濤有了新的蛐蛐來源,立馬看不上自己這4只小蛐蛐了,把幾個罐子往一起一摞,抱著就出了院兒,徑直來到衚衕口的大槐樹下面,從後面的廢品收購站裡找來一塊木板,用粉筆在上面寫了一行字:鬥蛐蛐,一局5分錢!然後把木板往樹幹邊上一戳,自己跑去和收購站的劉爺爺下棋了。
這個時代的孩子起得都早,想睡懶覺也睡不成,家裡的大人都上班,上班之前肯定會把孩子弄起來。不到9點鐘,好幾條衚衕裡的孩子就都三三兩兩的出動了,然後就看到了洪濤杵在大樹邊上那塊木板上的字。
“洪濤!這是你寫的?”很快就有孩子發現了洪濤身邊那幾個蛐蛐罐子。
“對,我寫的,有蛐蛐的回家拿去啊,誰贏了我就給5分錢!輸了不用賠錢,一共就鬥4局,先到先鬥。”洪濤頭也沒抬,一邊在棋盤上拱著自己的小卒子,一邊大聲喊著。
“哦。。。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孩子們聽完洪濤的話,立馬哄叫一聲做鳥獸散,衚衕裡立刻傳來了一片塑膠涼蓆拍打地面的聲音,都跑著各自回家拿自己的蛐蛐去了,沒蛐蛐的孩子只能在大樹下等著看熱鬧。
“我第一個來的。。。我先鬥!你把5分錢先拿出來我看看,別輸了不給!”住在衚衕口的一個孩子家最近,來的最快,他和小舅舅同年級,但是對於洪濤的臭名聲還是很謹慎,生怕被騙。
“艹!我名聲就那麼臭?!”洪濤把棋子一扔,認輸了,自己這個象棋水平還真玩不過這時候的人,他們沒啥娛樂專案,沒事兒就下象棋。
“我先說好啊,不許喊,誰喊你找誰要錢去,好了,自己把蛐蛐放到這個盆裡,哪邊都可以。”洪濤把自己那個鬥盆擺在地上,中間找了一片硬紙片充當閘門,然後指揮著那個孩子把他玻璃瓶子裡的蛐蛐倒進了其中的半邊,又從自己蛐蛐罐裡拿起一個過籠,放到另一邊,把過籠裡的蛐蛐趕出來之後,再把過籠放回蛐蛐罐裡。
“嘿,你這個蛐蛐罐挺好啊,誰給你弄的?”周圍的幾個孩子看著洪濤的動作,都開始羨慕了,他們養的蛐蛐大多裝在玻璃瓶子裡,沒有過籠之類的東西,平時鬥蛐蛐就找一個搪瓷盆當鬥盆。
“我姥爺給我買的,別廢話了,都閉嘴啊,準備開始了啊!天靈靈、地靈靈,紅頭將軍快顯靈!開!”洪濤維護了一下現場秩序,然後把鬥盆中間的閘門抬了起來。
鬥盆裡的兩隻蛐蛐個頭差不多,洪濤這隻還稍微壯點兒,它們進入鬥盆之後,正晃悠著頭上的兩根觸鬚熟悉新的環境呢,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殺氣從另一端傳來,本能的反應讓它們不禁勃然大怒:這是誰敢入侵老子的地盤?活膩歪了吧!呀呀呀呀,拿命來!
隨著閘門的抬起,兩隻蛐蛐立刻就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開始往一起湊,當它們的觸鬚互相碰觸到了對方之後,不約而同的蜷起後腿,蹬住了地面,後背一使勁兒: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兩隻蛐蛐對著叫了起來,同時把兩顆大牙張開,這是在向對方發出警告,大概意思就是:孫賊!你混哪兒的?出來混懂不懂規矩?你撈過界啦!麻利兒的給大爺滾回去,我要再在這片兒看見你,我就咬斷你丫的大腿!
當然了,兩個暴脾氣碰到一起,光靠罵那肯定是解決不了問題,聽那二爺說,蛐蛐打架和人一樣,分好多種方式。有的上來就咬,不叫也不開牙,這屬於比較狠的那一類;還有的必須把面子功夫做足,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那就別動手了,實在不成才衝上去搏鬥;更有不講規矩的,上來先裝慫,不叫也不開牙,先慢慢靠近對方,等對方認為它慫了,它突然發動,上去就是一口,這屬於走偏門的。
按照鬥蛐蛐的規矩,每隻蛐蛐在鬥之前還需要稱重,一般6厘的就和6厘的鬥,就和奧運會拳擊比賽一樣,分重量級的。